一颗又一颗完整而圆润的瓜子。
“目前看来,他们的嫌疑最大。”
谢钰忍不住低头去看那些南瓜子,开始怀疑剥壳到底是不是那样轻松的事
马冰歪头看他,“大人真是滴水不漏啊。”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私下里也不肯轻易下断论么
谢钰刚要开口,对面就推过来一只甜白瓷的小碟子,里面堆满了胖乎乎的南瓜子。
马冰笑道“大人请我吃羊,我请大人吃瓜子,礼尚往来嘛。”
谢钰低头,对上那群南瓜子,沉默良久。
“南瓜子花的也是我的银子。”
马冰“”
可是我给你剥壳了呀
不多时,伙计举着巨大的托盘过来,沿途洒下浓烈的异香,引得许多食客扭头猛吸。
好香,真是好香
烤羊上桌,四条桌腿儿都跟着颤了颤,金棕色的美丽脆皮立刻占据了马冰的全部视野。
伙计用帕子擦了擦雪亮的刀,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动作切开切开各处关节,方便贵客稍后取用。
晶莹的油脂顺着羊肉纹理滚落,滚烫的水汽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荤腥扑面而来,烫得毛孔都微微舒展了。
马冰咋舌,“吃不完呐。”
经常吃羊的都知道一个说法半羊,意思是一头羊剥皮放血去内脏,再斩去头蹄,烤制后上桌也不过生前一半重量。
五月左右的羊羔差不多二十五斤上下,上桌就是十二斤,纵然再扣掉不能吃的骨头,也有将近六斤。
还有羊腹中的菜蔬,两人哪里吃得完这七、八斤
谢钰道“给元培他们带回去。”
马冰快乐地吃羊。
外皮上抹了酱料,长时间焖烤后形成一层光滑的薄壳,一口咬下去,咔嚓作响,内里细嫩的肉质争相挤出肉汁
她细细品味片刻,稍显遗憾地摇摇头,“很好吃,但还是不如在北方吃的好。”
或许北方人吃羊没有这样细致讲究的手法,但她却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羊肉。
北方羊赶到内地杀,似乎总带了那么点儿水土不服。
谢钰看她一眼,“马姑娘似乎很怀念在故乡的日子,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来中原呢”
马冰迅速剔完一根羊排骨,光洁的骨杆上一丝儿肉渣都没剩下。
她眯眼看过去,“大人又要套我的话吗”
“或许吧。”谢钰道。
时至如今,他偶尔也会有些错乱,不知自己这样执着地追求真相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还是想问,想知道更多。
开封的酒楼食肆都很会做买卖,除了自家营生之外,还允许各类商贩入内兜售,若客人想吃别家的什么,略给两个铜板的跑腿费,也有伙计专门帮忙买了来。
马冰正要说话,视线无意中与一个抱着竹篮的卖花小姑娘对上了。
后者先是一愣,然后眼前一亮,竟提着篮子跑了过来。
“郎君,”小姑娘对谢钰道,“给这位娘子买朵花吧。”
谢钰头也不抬,“不买。”
小姑娘“”
您都吃入炉羊了,竟不舍得花几文钱为小娘子买支花吗
难不成
她马上转过去看马冰,“娘子,给这位郎君买朵花吧”
谢钰“”
马冰“”
你还挺机灵
马冰哈哈大笑,还真就抓出一把铜板,“好吧,你连篮子都给我吧。”
时下男子也爱簪花,自诩风流,实则丑美自在人心。
她还从没见过谢钰簪花呢,想来定是人比花俊。
花是从野地里摘的,篮子是路边掐柳枝编的,都不费什么本钱。
小姑娘欢喜极了,爽快地送上篮子,小嘴儿抹蜜似的连说一车轱辘好话,蹦蹦跳跳下楼去了。
赚钱啦赚钱啦,家去让娘扯花布给我缝新衣裳
“谢大人”马冰一抬头,就见谢钰木着脸看她,手里擎着的羊骨头似乎随时都会戳过来。
入炉羊分开两半,两人也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请店家用大油纸包起来。
隔着几层纸也能闻见香喷喷的。
马冰笑嘻嘻问谢钰,“大人,您是提羊还是提花”
谢大人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以实际行动展示他可以什么都不提。
马冰“”
行吧,还闹起小脾气来了。
怪好玩的
拐进开封府所在那条街,老远就见元培站在衙门口拼命伸着脖子眺望,活像望夫石,一看见他们的身影就小跑着迎上来,“哎呦我的爷,您去查案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啊魂都要吓没了”
今天轮到他跟谢钰当值,结果正巡街呢,一扭头的功夫,人没了
他当时差点就疯了,还以为开封城里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敌国细,悄默声绑走他家世子爷当人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