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董家的下人靠你过活,自然万事以你为准,不到关键时刻,也不足信。”
董平是个商人,是个每年都要往返于南北两地之间的粮商,为打通关节,他曾见过无数大小官员,自认见惯风雨,却从未有一人如面前这人一般带给他如此沉重的压力。
谢钰眼见董平额头上渐渐沁出汗来,突然毫无征兆地说“周巡死了。”
董平骤然一僵,突然猛地抬头望过来。
谢钰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痕迹,“昨天上午,他死了。”
“怎么会”董平大惊失色。
奇怪,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巡死了,这反应做不得假。
谢钰的眉心微蹙,脑海中像平地里起了一阵旋风,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一一浮现、彼此串联,又迅速隐去。
刚才董平明显在与周巡见面的时间上说了谎,一定是想隐藏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便是凶手。
可他又为什么不知道周巡已死
他不是凶手,谢钰几乎已经可以这样断定。
但他最后一次见周巡绝不是三天前。
为什么撒谎
他究竟要隐瞒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间,忽听后院炸开哭声,那声音撕心裂肺,显然主人悲痛至极。
看来,是周巡的表姐也得知了他的死讯。
“夫人”董平顾不得悲伤,本能地向往后跑。
“阿德。”
谢钰一声儿,身后的衙役就跨步上前拦住董平,“站住,我家大人还没准你走。”
“大人”董平哀求出声。
“董老板,”谢钰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到近乎残忍,“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董平一张脸都涨红了,眼中明晃晃带着急切和担忧。
“马姑娘就是大夫,”谢钰道,“她会照应的,现在,继续回答本官的问话。”
看他的样子,似乎与妻子感情颇深,那么对周巡也是爱屋及乌么
阿德又往前紧逼一步,“董老板,请”
见谢钰如此强硬,董平也无可奈何,只得又向后院看了几眼,慢慢退了回去。
见他摇摇欲坠,谢钰熬“坐下回话。”
也不知董平听没听到,反正就是两腿一软,竟一屁股蹲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两眼发直,像是没了魂儿,怔怔盯着面前的虚空良久,忽然两只眼睛里都滚出泪来,“贤弟啊”
虽然知道董平伤心,但谁也没料到他竟会如此伤心。
看这个泪流满面的样子,莫说妻弟,便是亲兄弟去世也不过如此吧
董平实在太过伤心,后面谢钰又问了几句话,竟完全听不见,只是捶胸顿足哭得凄惨。
见此情景,谢钰只得强压下心中种种疑虑,先叫了董家的下人扶董平下去休息。
“大人,怎么办”阿德低声问道。
来这一趟,把主人家给弄“废了”倒没什么,可惜不能继续问话了。
谢钰坐在没有主人在的大厅内,泰然自若地看着后院方向,“等马姑娘出来。”
他相信马冰不会一无所获。
“是。”
“另外,”谢钰又道,“董平必然有所隐瞒,稍后我会调拨人手过来,你们在附近盯住。”
董平是个商人,还是个相当成功的大商人,按理说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世面,心态必然远超常人。若论伤心,定然也会伤心,但决计不至于伤心到连简单的回话都不能够了。
要么他在借机逃避问话,要么他与周巡的关系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马冰才从后院回来,谢钰一眼就看出她努力克制的兴奋。
果然有所获。
谢钰起身,“走。”
刚离开董宅没多久,马冰就眉飞色舞道“真的很有问题”
阿德接道“那是自然,那董平”
话未说完,谢钰就抬手止住,“听马姑娘说完。”
阿德讪讪地缩回去,就听马冰继续道“周巡的表姐根本不是小日子”
谢钰“”
两名衙役“”
就这
大街上讨论女人的小日子不大好吧
“我借机给她把脉,她一开始还抗拒,但被我说服了,”马冰没在意他们的表情,云淡风轻道,“确实有点出血,但不是小日子”
谢钰捏了捏眉心。
小日子什么的
话说,你的那个说服,恐怕也不是一般手段吧
马冰继续叭叭道“她的脉象短如豆,滑数有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钰继续沉默。
阿德艰难地朝天思索片刻,尝试性,“有孕”
马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们就知道个喜脉”
阿德大感冤枉,“那你直接说啊,我又不是大夫”
马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