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如果有人陷害,那张纸片只会是从客栈到宫门口这段路上黏上的。
但怎么做到的
谢钰抬手接住一张飞过的油纸,捻在指尖无意识摩挲,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已经有不少油纸片落在地上,衬着深色的青石板路,十分显眼。
好些行人都避着走,也有不小心黏在鞋底的,便立刻弯腰扯下。
而慕笙鞋底的纸片是白色的,必然更容易发现
若这么大咧咧洒在地上,他不可能看不见。
还有一点是谢钰最想不通的
据慕笙说,他今早和同住一家客栈的朋友一起出门,直到事发,中间大家一直没分开过。
那么,怎么才能保证一定是慕笙踩中,而不是其他人
如果是别人踩中,稍后核对字迹时不就露馅儿了吗
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回开封府碰见迎在外面的霍平时,还皱着眉头。
“大人,马姑娘。”见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霍平松了口气,“大人,卷宗我放到您书房里去了。”
谢钰的脚步顿了顿,“怎么不先送去给宋推官”
开封府衙由府尹总领,其下文职设一通判、一判官总领辅佐,再往下便是负责具体事务的推官三人,其中宋推官主要负责狱讼。
按照规矩,档案卷宗来了,必要先给他过目的。
霍平脸上就有些尴尬,才要开口,就听一阵响亮的骂声从后院传来。
“狗日的,什么屎尿屁也往开封府丢,地方衙门都是吃白饭的吗人都死了还上树,摆明了寻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查查查,查你奶奶个腿儿”
马冰“”
这确定是文官
好个以理服人
三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在门口僵住,眼睁睁看着路过的衙役们也随着骂声缩脖子。
霍平小声道“宋推官可能不大方便,卑职觉得不如改日再送。”
谢钰从善如流,“也好。”
“呃,”马冰提出建议,“我看你们好像现在也不太方便回去,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去我那里用午饭,顺便再聊聊案子。”
谢钰迅速接受了建议。
刚进药园,王衡就站在廊下擎着大蒲扇朝她招手,“我给你看着火呐,一点儿没糊。”
小老头儿还挺得意,美滋滋邀功,马冰就竖起大拇指狠狠夸赞了一回。
“好香好香”霍平吸着鼻子赞道,“什么这么香”
廊下放着小火炉,炉子上炖着砂煲,热气顶得盖子咔哒哒直响,云雾般的水汽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浓郁的香味席卷四方。
“山药莲子炖鸡,”马冰洗了手,用大手巾垫着开了盖子,顿时浓烈了数倍的肉香扑面而来,“最近正值换季,合该补一补,正巧我看大家也有点上火,这药补不如食补嘛,就做点东西吃吃,既满足口腹之欲,又强身健体,岂不美哉”
莲子养神安心,山药补肺健脾,肥鸡温中补脾、益气养血,这样细细炖一锅,连汤带肉美美吃几碗,最舒坦不过。
“我一大清早就炖上啦,几个时辰的闷炭小火慢炖,中间不开盖不加水,端的骨酥肉烂。”
马冰用筷子戳了戳鸡肉,嗯,软烂,又用勺子舀出一点浓白的鸡汤喝,哇,醇厚细腻,因撇去了肥油,一点不会腻人,等会儿吃完了肉,还可以用鸡汤煮一碗面吃吃呢。
“元大人呢”马冰顺口问道。
霍平熟门熟路去拿碗筷,闻言嘿嘿笑道“这会儿估计在巡街。”
没口福啦,只能说天意如此。
在某些时候,同僚情谊简直不堪一击。
于是大家立刻抛弃元培,迅速围拢坐下吃鸡喝汤煮面,全身都吃得热乎乎,果然畅快。
中间马冰问起那位宋推官,谢钰就笑着摇头,“他本是武将出身,后来打仗伤了身子,只好退下来。偏又闲不住,陛下想着他嫉恶如仇,就来开封府做个推官”
只是本性难移,虽做了文官,却还是武将脾气,经常将其他衙门的人骂得没脾气。
说起来,涂爻私下也常骂人,却是引经据典从不见半个脏字,被骂的可能得回家后慢慢琢磨才回过味儿来,然后辗转反侧气个半死。
宋推官则不然,他是烧刀子一般火辣辣的个性,什么狗血淋头骂什么,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马冰回忆了下方才听到的,忍不住好奇,“当兵的这么会骂人吗”
谢钰喝汤的动作一顿,旁边的霍平就拍着大腿笑道“他以前是叫阵来的。”
一时饭毕,谢钰先去向涂爻说明情况,又避开推官们住的院子,绕路回自己的书房看卷宗。
梁州被人挖坟掘墓吊尸的前任官员叫范石溪,如今虽人走茶凉,但好歹代表着朝廷的体面,皇上还是很重视的。
查得慢不要紧,关键要有个结果。
谢钰决定从他为官的履历开始看起,结果看到一个地名时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