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又听他话里有话,“多事之秋,难不成还有别的案子”
食肆中人来人往,那烤胡饼的炉、蒸包子的屉、煮面的锅就没个清闲,前头的刚端出去,后面又忙续上。
天气还有些冷,那些烧火烹饪的伙计却都打了赤膊,热汗将他们结实的肌肉涂抹得油亮亮,往来不少女郎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氤氲的水汽翻滚着从食肆的门窗内涌出,无声而迅速地盘踞了半条街,远远望去,恍如仙境。
谢显父子便从这仙境中走来,发梢衣角都染了淡淡烟火气。
谢显甩袖挥去眼前水雾,“前几日你不在京城不知道,梁州出了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大约半年前,梁州一位故去的乡绅被人挖坟掘墓,尸体悬挂在城外大树上,还挂了一道鲜血书就的白幡,上书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当地官府十分震惊,奈何查了近两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层层上报,这才到了开封府。
折子一上,满朝哗然,陛下当即下旨彻查。
谢钰惊讶道“竟有此事”
谢显点头,“不错。”
那位乡绅并非寻常百姓,生前曾官至一地知府,是可以参加宫宴的品阶。前些年告老还乡,据说多行善事名望很不错,如今却突遭此劫,众朝臣无不骇然。
若不查个水落石出,陛下的颜面,朝廷的颜面,官员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
在开封府门口分别时,谢显看着儿子道“若公务繁忙,不家去也罢了,只千万照顾好自己。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爱吃的糟鹅来,晚上就着吃杯玉沁酒,睡得香些。”
谢钰正暗自感动,却见他摸着脸,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快活道“睡得香甜,不易滋生细纹。”
谢钰“”
又听谢显不死心地来了句,“方才那姑娘”
谢钰没好气道“嫌犯”
谢显点头,“嫌犯也无嗯嫌犯”
开封府衙门众多,占地颇广,大致可分为中部和东西跨院群。其中西跨院群为通判、判官等文官日常起居办公之场所,东跨院群则为以谢钰为首的武官所用,斜后方连着大牢。
中轴线一溜儿乃审案、会客、存放卷宗文档之用,兼有开封府自己的医馆药房和伙房。
霍平刚带人抄了地下赌场回来,将一干人员都用麻绳绑了几串,将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谢钰略问了几句,便去见涂爻去了。
听他说完详情,涂爻也有些意外,“照你这么说,那位马姑娘果然是个人才。”
任如此人才流落民间,岂不可惜
谢钰点头,“是。”
涂爻叫他坐下,将手边一盘点心推过去,“你婶母方才做了送来的,还热着,尝尝。”
谢钰一瞧,正是婶婶拿手的三鲜饼和豆沙方糕,笑了笑,果然去铜盆里洗了一回手,这才坐下来吃。
三鲜饼是以猪油揉的酥皮里裹了细肉、火腿和鲜虾仁,烤制后外皮金黄酥脆,油汪汪的透着亮,内里却是咸香怡人,美而不腻。
这点心是荤的,又只有婴孩拳头大小,两口一个,不会弄脏衣服,办公时用来垫饥最合适不过。
而那豆沙方糕则是精豆沙扣在糯米粉里,用模具压成玲珑可爱的方形,蒸熟后外皮隐隐透出里面的色彩,合着模具的纹路,十分美丽。
方糕的味道淡雅却醇厚,乍一吃,似乎说不出什么过人之处,但却意外回味悠长,唇齿留香,叫人忍不住想一吃再吃。
谢钰慢慢吃了几块点心,又用了一碗八珍茶,就听对面涂爻说“我见你似有未尽之意,还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谢钰也知道瞒不过他,略一沉吟,便道“五石散的事,或许徐朗并未说谎。”
涂爻亦是这样想,不然不可能一点儿都审不出来。
“你可有线索”
谢钰拿过手巾,慢条斯理擦了指尖,“我怀疑一个人。”
涂爻一怔,闻弦知意,“那位马姑娘”
谢钰道“徐茂才是个官迷,他的话不足信,但徐朗是个蠢货,身边的人也无甚城府,又一早被隔开问话,不可能事先串供”
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徐朗在外跋扈,对着开封府却没坚持多久,压根儿不必用刑,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个干净。
他曾在三年前吸食五石散,后被徐茂才发现,一怒之下打个半死不说,还寻由头将暗中制作五石散的一家道观剿灭,并顺势将道观聚敛的钱财收入私囊。
没了来路,又被狠狠管束一番的徐朗着实安分了两年。
可就在大约一个月前,他竟无意中捡到一包五石散
吸食过的人弄不到也就罢了,可一旦碰到,身体就会自动回忆起曾经那种癫狂迷离飘飘欲仙的感觉
“徐朗日常去处皆有迹可循,最近并未接触可疑之人,我之前曾问过徐茂才,这半年间,徐府里只来过马冰一个生人。”
徐朗复吸五石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