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将他犹豫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点儿不显,上前一步小声道,
“太子爷,若是肯助微臣这一次,微臣必有后报”
朱厚照抬眼看他,二人四目相对,
“你”
朱厚照缓缓问道,面上却是不信,
“你有甚么可以回报的”
说不得,明日你小子转瞬便会跟你爹一般入了天牢,还能有甚么回报给本宫
牟彪拱手沉声道,
“微臣知晓太子爷顾虑,但此时才入夜,离天明还有一晚呢”
朱厚照神色微动,
锦衣卫为父皇做了多少事儿,说不得这小子还真有甚么我不知晓的秘密
牟彪见他意动了,上前一步又低声道,
“太子爷可知前朝皇族仓惶离京时,曾留下大量的金银珠宝”
“哦”
朱厚照眉头一动,盯着他问道,
“你哪儿来的消息”
牟彪低声应道,
“那些东西就藏在京城,却是十分的隐蔽,如今这世上只微臣知晓地点,便是臣父也是不知晓的,若是太子不肯帮手,那微臣便去求了陛下,献上财宝,求陛下放微臣一家一条生路”
朱厚照虽说身为太子,是不缺金银财宝,可那都是有定数的,他除了吃穿用度,旁的一概不能乱用,但两凡多动用一点,弘治帝都会知晓,他不缺金银,缺的是大笔不被人知晓的财宝,有了这一笔财宝,暗地里就可以做许多事儿了
朱厚照终于心动了,
“好本宫就信你一次”
这天牢因着关押的都是朝堂高官,整个牢舍打扫的极是干净,并没有一般牢室的潮湿和腐臭之味,比起京城中的大部分牢狱来说已是极好的了,牟斌被关在了最里头的牢室之中,牢室地面倒也干净,搭了一张简陋的竹床,上头铺了薄薄的褥子,当中间还摆了一张桌子,上头一灯如豆,墙角还有一只香炉点了熏香,以驱赶蚊虫,被去了蟒袍顶冠的牟斌盘腿坐在床上调息,一张坚毅的国字脸在灯光中时隐时现,听得外头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牟斌缓缓睁开了眼,
“老八”
他见得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正一脸担心的立在牢门之前,
“爹”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不必说话便已经通过眼神将对方的心思全给瞧清楚了,跟着牟彪来的是一名年老阴沉的太监,他也是木着一张脸,褶皱满布的脸上,下垂的眼皮已经遮住了一双老眼,可那眼缝之中时时透出来的精光,让人知晓这老态龙钟的老太监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一刻钟”
老太监低哑的声音响起,牟彪点了点头冲他拱了拱手,老太监转身离开,
“爹”
牟斌放下了双腿,下床走了过来,目光炯炯看着儿子,
“你求的太子殿下”
如今这皇宫之中也有太子殿下能背着陛下,偷偷往天牢带人了
牟彪点头,
“爹陛下怎么说”
牟斌冷冷一笑,
“怎么说他属意了二皇子锦衣卫当中有内奸”
有些话不必多说,懂的人都懂
弘治帝死了最爱的五儿子,挑中了二皇子,那就是要对太子下手了,这一回怎得都要剪除了太子的羽翼,王万庭是必要动的了,那么锦衣卫呈上去的东西陛下就不会满意
再有牟家父子私下里与太子党的交易被人知晓了,报给了皇帝,做狗便要忠心,不忠心的狗,主人自然是不喜欢的,杀了吃肉也无可厚非
牟彪沉默半晌问道,
“那依着爹的意思呢”
牟斌不语,负手立在牢门前,抬头看向了头顶黑暗之处,良久一声长叹,
“我出身卑微,年少入锦衣卫,从最低等的力士做起,牵马扫厕,洗靴喂狗甚么都做过,到如今位高权重,一呼百应,四十载功名路,到头来不过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盛极而衰此乃定数,命中应有啊”
说到这处牟斌长叹一声,脸上抛去了惯来的城府,一脸的欷歔,他眨了眨眼中的微润,半晌才低头看向了儿子,
“老八,你觉着如今我们应如何应对”
牟彪咬牙半晌,眼中凶光一闪,冲着牟斌做一个手势,牟斌目光定定的看着儿子,牟彪低声道,
“爹,我知晓那红珊瑚如今在何处”
牟斌盯着儿子,
“老八,一招不慎我们一家子就是覆巢之危”
牟彪冷笑一声道,
“爹,如今您已身在天牢,没了您牟家已是到绝境了”
牟斌有些犹豫,
“可陛下亲口向我承诺,他只究我一人之罪,让我引咎辞官,念我多年功劳,保我全身而退”
牟彪听了一声冷笑,
“爹,你英明一世怎得糊涂一时,今儿我派了人入宫求见李广,李广拒不相见,又今日一早我将四莲召回了帽儿胡同,不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