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事儿,实则四莲也大约知晓了,就是关柱这小子为了银子,便为那黄花观干那敲闷棍,虏人害命的勾当,昨儿汪妈妈离开黄花观之后,关柱却是还在那处给人抬尸体,在那处忙活了近半个时辰,好不易能走人,临走时被人吩咐着抬了一麻袋东西出去,
“把这东西挖个坑埋了”
关柱与车夫便抬了麻袋出去埋,他们也知晓里头的东西,就是那些让人见了双腿发软的玩意儿,却是赶着车跑得远远地,寻了一处无人的山坳挖坑,这也不知是不是死去的怨灵不甘,待得二人挖完坑抬了麻袋要扔时,突然那袋子破了,从里头滚出来好几个人脑袋,那二人本就是提着胆子在办事,见得那些血淋淋的脑袋滚出来时,吓得立时一屁股坐地地上,大声惊叫起来,这厢连滚带爬的想逃离此地,那车夫还好些,四肢乱挥还能爬走,关柱胆小,那是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挣了两挣没起来身,根本就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那袋子里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自己面前,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儿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
只越是害怕越是身上发软,连手上都没力了,软倒在地上,与那血淋淋的脑袋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认出来了,
“娘”
关柱那原本应当在乡下老家的娘的人头,居然出现在这里,此时正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关柱此时的心情可以想见,眼珠子瞪得都快从眼眶里崩出来了,张大了嘴,叫的都破音了
这时节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疯一般在那几个脑袋里翻找,果然他从那堆人脑袋里找到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人头来,
“爹”
关柱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关老汉死的应当比自家婆子痛快一些,比起关老婆子死不瞑目,双眼圆睁来,他倒是双眼紧紧闭着的,只嘴角有干涸的血迹,
“爹啊娘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
关柱抱着两个人脑袋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是万万想不到,二老不应当在乡下么,他们会何为出现在这里,为何会进了黄花观,为何为何会只剩下一个脑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爹啊娘啊”
关柱哭的凄惨伤心,昏天黑地,可他不是傻子,此时心里已经隐隐有猜测到了事情的因由
多半是因着他们久不归家,二老寻到了城里来,到于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还用说么,就是被人敲了闷棍,弄进了黄花观里,给人剖了内脏,还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爹啊娘啊呜呜呜你们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
关柱坐在那处嚎啕大哭,那车夫却是听见声音又爬了回来,见这情形,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过来,仔细看了看关柱手里的脑袋,
“那个兄弟兄弟这二人就是前头你头一回出来干活,敲的那一对老夫妻”
说罢还指了那关老头儿道,
“这个这个你先敲的,下手有些重了,人送到观里就没气了,为这老大还被骂了一顿呢”
他又看了看关老婆子,
“这个倒是没死,不过人老体衰,内脏早不能用了,只一身肉还勉强可以,被被剃了”
他比关柱早干这一行,却是知晓得比他多
关柱听到这处,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也不哭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车夫,双眼发直,似是不明白车夫的话是甚么意思,那车夫能做这样的事儿,就不是那有良心的人,他上无老下无小,心狠手辣惯了,那是由己及人,伸手拍了拍关柱的肩膀安慰道,
“兄弟想开些,你瞧瞧你这爹娘已经老成这样了,还有病在身,早死晚死都是死,养在家里又费粮食又费银子,死了好死了你不是少花银子么”
关柱还是那么呆呆看着他,看得他后背一阵阵的发毛,忙起身道,
“别说这些了,快把这些东西都埋了吧,这里虽说偏僻,却也防不了附近有人过来,要是让人瞧见了,我们这脑袋便要不保了”
当下忙把四下滚落的脑袋捡了回来,又去拉关柱手里的脑袋,关柱死死抱着不肯放手,那车夫怒了,
“你还想怎样把这两个脑袋抱回去,你是打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敲死了自家老子娘么,想让官府砍你的脑袋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小相好等着你呢,她那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呢”
关柱一愣抬头看他,手上却是慢慢松开了,车夫这才抓着那一蓬乱糟糟的头发,把关老头和关老婆子的脑袋扯了过来,往他们挖的坑里一扔,
“快快来帮我一把呀”
他招呼着关柱把坑给埋上了,之后又拉着失魂落魄的关柱上了马车,一路赶着马回了京城,关柱呆愣愣回了双花巷子,进了门却没见苏娘在家,于是进去坐在内室里,就那么坐着,一直坐着,双眼发直,眼神涣散
就那么直到外头天都黑了,苏娘才从外头回来了
苏娘不是一个人进的门,却是还带着一个女人,正是与她相熟的一个姐妹,二人进来坐在正堂之中说话,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