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之后,各路举子各自归乡,按理说锦衣卫的事儿应是少了些,可北镇抚司这几日外松内紧,人马调动十分频繁,牟斌端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京城舆图,指指点点间将自己手下的几员大将都派了出去,
“江平,你去缘华街”
“刘栋,你去双叉胡同”
“倪俊烨,你去城外的刘家庄”
牟斌目光扫过堂上众人,在跃跃欲试的儿子面上掠过,点了邬万昌,
“你去皇城根下那家福有粮店”
众人拱手应诺,
“遵大人令”
四人起身领着一众人手下鱼贯出了大堂,牟彪却是一脸不满的瞪着自家亲爹,见左右人都退下了,就上来嚷道,
“爹,这四处拐子帮的窝点,都是儿子我领着人守了好几日才发现的,又早早派了人去监视,怎得现下真动起手来了,您却不派我了”
他还等着立功好升职呢
牟斌沉下脸,瞪了他一眼,
“这乃是北镇抚司衙门,不是你府里的私兵,兄弟们都是一起办差,甚么你的我的”
牟彪可不怕他,委屈道,
“爹,我可不想呆在衙门里干等”
牟斌白了他一眼道,
“你去南镇抚司找许老二,跟他去通州,许老二行事缜密,手段高明,你跟着他去历练历练,对你有好处”
牟彪闻言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了,当下大喜与抱拳拱手道,
“多谢爹爹”
爹这是打算让自己去通州,寻那陈良的麻烦
牟彪兴奋的领着牟龙与牟虎出了大堂,想了想却是去调了倪东褚跟文子丰二人,
“你们二人这阵子也是操练的够久了,敢不敢同我出趟差”
二人闻言大喜,文子丰道,
“啸林,我还当你忘了我们兄弟呢”
成日价都只做那揪小混混打架,掏下水道的差事,这还是皇家的爪牙,陛下的近卫么
牟彪点头,
“不过,我可有话说在前头,这一去怕是要动刀子,你们二人本事不济,见着情形不对,就自己寻地方躲起来,可别往前头凑”
二人听了更是兴奋,文子丰双眼放光道,
“好啸林,果然够兄弟,这一上来就给我们弄盘肉菜”
二人兴高采烈,换上飞鱼服,佩了绣春刀,跟着牟彪出了衙门,南镇抚司离着北镇抚司不远,都在一条街上,北镇抚司那衙门外头瞧着普普通通,总还算齐整,南镇抚司那衙门却是破败的厉害,若不是门口立着那守门的锦衣卫侍卫,打这门前过,都没人会瞧出来这是北镇抚司众兄弟们说起来都打寒颤的地方。
“许叔”
牟彪直奔大堂,上头坐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
“彪儿来了”
许旰见着他笑眯眯招手,
“进来坐”
这位乃是牟斌的心腹,坐镇南镇抚司,专责本卫法纪军纠,若论权,南镇抚司自然是比不过北镇抚司的,不过那是对外头,若是对内,北镇抚司的兄弟们说起一条街的南边那些兄弟,却是个个心里发怵,便是出门办差,街面上面对面的遇上,那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许旰与牟斌乃是早年刚入锦衣卫时就一起办差的兄弟,牟斌发迹之后,提携了他不少,如今做了南镇抚司的指挥使,单论官职与牟斌不相上下,论实权虽说比牟斌差上不少,但南镇抚司这头把交椅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坐的。
许旰此人生的白白胖胖,一张脸跟面团似的,身形也不高,这在威武俊俏壮男遍布的锦衣卫里也算得罕见了,
“许叔,我们甚么时候走”
许旰与牟斌私交甚笃,对牟家这几个小子都熟悉,尤其是这肖似牟斌的八公子,见他发问,便笑呵呵道,
“不急不急我们南镇抚司办差同北边不同,他们办事讲究个招摇过高市,要以势凛慑于人,我们不同我们需得悄悄动手,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待晚些再出发”
说罢笑眯眯招手让牟彪坐下来,
“彪儿,最近可读了书,让许叔考一考你”
牟彪见这情形,一时半时是走不了了,无奈只得坐下,陪着许旰说了半日话。
这许旰也算得锦衣卫中异类,生的白胖不说,还好文不好武,这阵子春闱,他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打扮成书生模样,混迹那茶楼酒肆之中,同一帮外地来的学子们谈论诗文。
这帮子外地学子们当着他的面高谈阔论,痛骂朝上诸公,大议官员私事,却是没人知晓,这看着和和气气,白白胖胖还时不时随身附和他们的中年书生,即不是那屡试不中的举子,更不是落魄的无能秀才,这可是堂堂南镇抚司的三品大员
许旰此人外表看着和气,内里却最是心狠手辣,整治起人来那是一把好手,南镇抚司在北镇抚司兄弟中那赫赫的凶名,有一半就是许大人打下的,兄弟们背地里都叫他笑面虎。
不过许旰这笑面虎对牟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