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上前两步,贾四莲只闻着一股子酒味儿扑鼻,
“啸林吃酒了么”
怪不得半夜过来,这多半是吃多了酒,在胡闹呢
贾四莲瞬间了然,牟彪低头,借着她手里的烛光,见着贾四莲那张半掩在黑发下的小脸,突然心头莫名乱跳起来,
“我这酒喝的真是多了,怎得心头跳得这么厉害”
难道有甚么隐疾不成
他脚下动了动,身子依在门边上,低头看贾四莲,贾四莲生的瘦小,平日里瞧着就是个单薄人儿,现下一身宽松睡衣,外头披了厚袄,更显的人小衣大,那长长的黑发蓬松披散下来,被夜风吹动在腰间拂动,一张小脸,小巴尖尖,眼又大大的,越发显得人可怜兮兮的。
牟彪更加觉着自己实在不应半夜来惊扰她,这夜里风寒,前头京城刚刚下过一场雪,虽说不大,但北风呼啸刺骨的寒,自己这身子骨倒是不怕,可四莲这样儿
瞧瞧鼻头都冻红了
他嘴里应着,
“我我是吃了酒”
心里却是在暗想,
“她定是冷了”
这般想着便去握贾四莲的手,果然入手冷冰冰的,当下懊恼道,
“我不应半夜来寻你的”
贾四莲猛然被他握了手,有心挣扎,可他握得实在有些紧,知晓他是吃了酒,也不好同他较真,只得将另一只手的蜡烛挪开些,借了黑暗遮掩自己腾一下子红起来的小脸,一旁牟龙与牟虎见自家少爷,竟伸手去握人家姑娘的手,立时齐齐咧嘴,一脸少爷好不讲究,半夜轻薄人家姑娘,待酒醒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牟虎上前一步想拉开牟彪,却是被牟龙先出手把他拉到了一旁,
“哥”
牟虎不解回头瞧他,牟龙瞪他,
“别说话,我们一边儿去”
这时节去拉少爷,少爷是吃醉了酒的,说不得明儿一觉睡醒就忘记这事儿了,他们若是上去拉,四莲姑娘这面上怕是要下不来了,倒不如他们装作没瞧见,待明儿你不提,我不提,这事儿就过去了
果然,贾四莲见牟龙拉了牟虎到一旁去,她立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抽了抽手,见牟彪反而越握越紧,只得无奈放弃,问道,
“啸林寻我有事儿么”
“我我有事儿”
牟彪握着她的小手,揉捏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是甚么事儿了,伸手去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来,
“给你”
贾四莲趁这机会终于收回了手,将那药瓶接过,看了看道,
“这是甚么”
牟彪道,
“给你抹脸的这药是最好的,抹在脸上不会留疤”
说罢想起来还没有看四莲脸上的伤,抬手又去撩她头发,贾四莲一个不防被他撩开头发,瞧见了腮边的两道抓痕,向老太手重,幸好贾四莲缩得快,只是面皮子被抓了两道血痕,她回来后用冷水洗了洗,见不再流血,便没有管了,没想到牟彪半夜寻她,竟是为了送药,贾四莲低头,紧紧握着那药瓶,上头还有牟彪的体温,握在手中只觉无比的温暖,又听牟彪道,
“今儿你们在街上,我在酒楼上都瞧见了”
顿了顿咬牙问,
“那老婆子是你们家甚么亲戚,怎么敢打你”
贾四莲应道,
“她是我外祖母”
牟彪又问,
“那端盆的女子又是谁人,是不是偷拿了你的东西”
贾四莲一阵苦笑,
“你都瞧见了,她是我表姐”
这乃是家丑,说出来让人笑话,她更是不愿让牟彪瞧见,牟彪见她低头,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露出头顶的小小发旋,牟彪只觉得面前的人儿,好生可怜,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外祖母要动手打她,连家里表姐都要偷拿她东西,他见四莲低头不说话,只当她是在伤心,忙抬手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用伤心,下回她要是敢再偷你的东西,你就当着她的面把东西摔她脸上打坏了人,有我呢”
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贾四莲闻言只是好笑,
“我怎能随意打伤人,把东西拿回来就是了”
自己便是想打人,也没那身板呀
向枝是姐姐又比自己高壮,便是姐妹二人一起上,一旁还有一个向老太呢,她们姐妹能拿着东西全身而退,就已经是运气了
她的心思,牟彪好似也是猜着了一些,捏了捏手下单薄的肩头,叹道,
“你是太瘦了些,打架还是要身板儿壮实有力气才成”
顿了顿道,
“以后你不用出手打人,谁欺负了你,你来告诉我,我帮你打人”
贾四莲闻言抬头看他,昏黄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照得眼前人的脸忽明忽暗,只她不必细看,便已是能在心里细细描绘他的眉眼,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突然间贾四莲只觉一颗心在这寒夜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