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莲打开他的手,
“别扯”
说话间抬手拢了发,将发带重新绑上,
牟彪嘻嘻笑,
“改日我给你弄些珠花来带”
贾四莲忙道,
“你这不是给我招祸么”
穷人家的女儿戴甚么珠花,外人不说,让向氏和贾尤传瞧见了,只怕掉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
牟彪啧啧嘴叹道,
“啧啧你这命怎么这么苦”
贾四莲应道,
“我倒不觉着苦,靠着自己双手挣饭吃,只要能挣到就不苦”
牟斌起身伸手又扯了扯她头上的布带,
“珠花不能戴,换几根好看的发带总是可以吧”
说罢也不待贾四莲应话,冲她摆摆手,领着人走了。
贾四莲瞧着他的背影,伸手整了整头发,
“这人如今越发没有贵公子的模样了,怎得还动手动脚起来”
牟彪回府补眠,第二日又提审了向家的人,这一回他是宁杀错不放过,先将男人们提到一旁单独审问,却是连刚五岁的向添都没放过,只向添那处他还搭了一大块麦芽糖,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之后又问了一众向家女眷。
这厢单独寻了一间讯室,旁的不问就问他们平日里做甚么营生,又每月地项如何,再平日里怎么吃穿用度,他虽是一派贵公子打扮,但毕竟年纪小,说话时笑嘻嘻的,半点没有官威,让人极易放下心防,多说两句向家人便交了实底,之后将男女两厢一应照倒是问出了不少向家人的私房事。
向老头言道,
“家里老大在车行做车夫,因着马车跟马都是车行的,所以一月只能挣下两钱银子,交给我一钱半”
实则向大能用车行的马车跑些私活,除去交给车行的,一月能挣两钱多银子,不过只交给家里一钱半,其余都是交给家里媳妇攥着。
“这是个顾家的”
牟彪如此评论,
“老二是铺子里做伙计,一月只能挣一钱半银子,不过他媳妇绣活好,在外头绣楼里接了活计回来做,交给我也是一钱半”
实则老二有时得了客人赏,也有两钱银子的,老二媳妇的绣活大件的向老太心里有数,但小荷包之类的,向老太不知都被她拿去换了铜板儿,存了私房钱。
还有老三,向老头道,
“老三在衙门里杂役,每月月钱两钱银子交给我一钱半”
实则向家老三在衙门里帮着大人们跑腿,又或是帮着书吏们送送公文甚么的,还能得些赏钱,一月三钱银子是妥妥的。
向老头外表瞧着倒是一视同仁,每个儿子都是交的一钱半,不过老大生了向富、向贵,二老就爱大孙子,私下里贴补老大家不少,这些是老二、老三不知晓的。
牟彪这一回是将向家人的老底都给翻了出来,却是发觉向大和向二还好,都肯顾着家,可向三每月里三钱银子只多不少,交了家里的之后,剩下自己扣在手里,向三媳妇性子是个软的,不敢多问,只是家里没用度了,才敢开口问男人要。
“你每月里剩下的银子呢”
牟彪问向三,向三一脸老实样儿,一副公子爷您都懂的表情,
“这衙门里虽挣得多,但平日里应酬也多,请同僚们花销也大,都用了”
“是么”
牟彪眯眼儿,笑了笑道,
“即是在衙门里做事,想来也是好查的”
当下吩咐人道,
“去衙门里问问,看看他平日里都同甚么人结交,又怎么个花用的”
当下有人应了一声出去,向三讪笑,
“那个公子爷小的小的就是一个小小杂役,平日里也没交结几个朋友”
牟彪嘿嘿一笑,缓缓伸手摸向了桌上放着的黄金小刀,
“刚才不还说在外头应酬多么,现下怎么又说没几个朋友了怎得你这是瞧着小爷年纪小,好糊弄是么”
说话间,一旁立着的锦衣卫力士们都齐齐上前一步,抱胸不语,向三见着牟彪将那黄金小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明晃晃,寒光光,脚下就是一软,苦着脸道,
“公子爷,别动手别动手小的说就是”
这锦衣卫的衙门是甚么样儿,向家人不清楚,他却是最清楚的
“小的小的在外头养了一个小的”
“养小”
牟彪有些不信,
“就你那一月几钱银子,还能养小”
向三苦笑道,
“公子爷是富贵人家,家里必有娇奴美婢自然用不着养小,也不知晓那穷人家的姑娘,穷极了一个月七八十个铜板儿便给您伺候的舒舒服服”
顿了顿道,
“自然这姿色嘛必是不会太好的”
姿色好的早寻那高官富豪养了,也轮不到他这小小的杂役了
实则他这也不叫养,不过就是每月给些铜板儿,他过去时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