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突如其来,冲击了师云琢的颅脑,随之而来的是耳畔尖锐的耳鸣之声,那时观澜即将挣脱他的控制化鸟而去的先兆。
众所周知,观澜为他驯服,受他控制,只有在他虚弱沉眠之时才会自由行事。
而近些日子,他总会时不时的困倦疲惫,眼晕耳啸,他本以为这是因为操心过多精力不怠所致,直到那日在壶梁仙市,他竟一时呼吸受阻突发意识丧失他才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问祁红药索要过万物长生符,万物长生符有固魂续命的效用,据说符水喝下,弥留之际的人也能返回生天,比那上好的人参还要有用。
然符水一盏盏饮下去,效用却与日俱减。
他隐约意识到即便是万物长生符也无法阻止这种古怪的体质衰退,也曾为之凝重焦灼过,可眼下并非愁眉不展的时刻。
剑芒稍有黯淡,分化出的剑影变得微微模糊,虚晃如水流。与此同时,暴涨如雷的丹意兜头兜脸的砸过来。
师云琢急掠而退,原先所站的地方被丹意砸出了巨大的坑裂。
观澜猝然间离开了眼周,鸟鸣之声渐行渐远,他的眼前瞬间一片茫茫灰白,对方的丹意呼啸着御风而行,他不得不靠耳力听着,竭力迂曲回旋的避着。
意识还在一分分的抽离,五感也开始变得模糊,他落地时的步履甚至变得趔趄踉跄,仿佛随时会栽倒。
“铛”
朝光净插入地面,支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师云琢半睁着眼,隐约能听见凤绥猖狂得意的笑声。
“师云琢师仙君你怎么倒下了我还没动真格的呢”
“若是放在片刻之前,我也许还会许你成为我的附庸但现在我突然腻味了,觉得你不配”
“你既然求死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先杀你,再杀你的宝贝师弟”
“这修真界终将是我们的天下哈哈哈哈哈”
师云琢充耳不闻。
他单膝跪地,稳住身形,腾出一只手摸向芥子囊。
有时候他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就是为了秦云盏而活着。
他在遇到秦云盏之前,如同行尸走肉,活成了一汪死水。
而今他的剑也因为秦云盏而出鞘
这一刻,他唇角微扬,无所畏惧,自芥子囊内取出了三根金针。
这也是祁红药给他的,不,准确来说,是他问祁红药索要来的。
“若万物长生符再无用,当如何”
“如万物长生符也无法挽回颓势,便是人世间留不住”
“留不住也得留下。”
“若要强留,以金针刺三穴,天冲、浮白、承灵,此三穴乃清醒之穴,剧痛非常,且往深一寸,痛楚增添百倍,但当金针全部没入颅脑,就是回天乏术。”
师云琢的眼底平静,毫无波澜。
他抬起手,微微颔首,指缝间夹着三根金针,干脆利落的刺进发间。
霎时间,他瞪大了双眼,瞳孔因不可名状的剧痛而虚颤着收缩,下一刻,他的眼前一片清晰,是观澜回来了
剧痛使他的视野里蒙上了一片血色的网,这片血色亦盖过了他的心头。
“人剑合一。”
他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
朝光净的剑梢轰然拔出地面
霎时间,数十道剑影耸然而立,并驾齐驱,齐齐指向凤绥与他身后的丹阵,师云琢的身形融进了金色的剑影之中,每一道剑影都承惯了他的意识带着凛凛杀意,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出凤绥面露诧异之色,他横扇欲挡然这一刻,剑锋幻如尘疾如影,他挡得住这边挡不住那边师云琢似乎根本无意于与他交锋,剑芒绕过了他的身畔,直接杀进了他身后结成的丹阵
一片坠落的钝响回声连绵不绝,十几个掌鼎掉落一地,凤绥似是惊讶于师云琢的决断,错愕的回过头去,随后恼羞成怒,大声讥讽道“师云琢你以为毁了我的聚气养髓阵就有用吗他们的修为早就都在我体内了如今我也是洞虚他们无用弃之也不可惜”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团沉重之物击中腹部,凤绥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之上,他目眦欲裂,降下眸子,发现击打自己的竟然是他们凤家庄的掌鼎
远处,师云琢一手提剑,一手持鼎,身形挺拔,被金光笼罩,衣袍烈烈,无风自动,如松如鹤,俨然一派大宗师风范。
他冷笑出声“旁人的修为,你用的可顺手怕是捂都没捂热吧”
凤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这种被本家法器击倒的狼狈相堪称耻辱至极
剑光袭面,此等杀意堪称前所未有,不像是师云琢身上染发出来的,凤绥的扇骨在朝光净的威压之下寸寸断裂
凤绥的眼底爆出惊惶的血丝,“师云琢此番风波皆是你们箫下隐居挑起在先,又插手我凤家家务事在后桩桩件件你们都无道理可占今日我死你们箫下隐居也必将名声扫地遭受万人唾骂”
“开玩笑,哪有剑修不爱管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