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道,“幽燕苦寒,若再勉强支撑,怕不长久。”
云越闻言脸色骤变,忧心忡忡道,“主公,天寒地冻大雪将至,我军缺乏御寒之物,不如先退兵回雍州,来年再战。”
“不可,咳咳咳,”萧暥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他用手捂着唇,清瘦的肩胛咳得微微发颤。
入冬以后,他的畏寒之疾时时发作,加上军营艰苦,征战劳累,病势愈加沉重。
但是如果退兵,不仅前功尽弃,以他江河日下的身体状况,来年还有没有余力北伐就不好说了。统一中原之志将难以实现。
他紧皱着眉心勉强止住咳嗽,黯淡的灯光下,洁白的帕子染上一点怵目的殷红,被他悄然卷在手心,道,“让诸将来中军议事。”
羊皮地图在案头摊开,烛火昏昏照着萧暥苍白的容色。
眼下的战局非常不妙,守将马孚在东方冉的建议下退守武邑城,跟他打起了消耗战,坚守城池,深沟高垒不出。想要利用北地的严寒拖死他的大军。
仿佛是这天气也在帮马孚的忙,风中有凛冽的霜雪气,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程牧神色凝重,他知道北境的雪一下就是十数日,积雪没膝,冰封千里。
“主公,大雪将至,我们御寒物资短缺,到时势必会有士兵冻伤。”
“得速战速决拿下武邑。进城避雪。”
“可是马孚固守不出,如何拿下武邑”
萧暥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汉昌城的位置。手指轻轻敲了敲。
“汉昌”程牧一惊,这倒是没想到。
汉昌城是离他们大营并不远。更难得的是,汉昌郡守张岩在城内囤积了不少物资,兵力却很薄弱。
萧暥道“集中兵力拿下汉昌城,入城修整补充物资,等到这场大雪过去,再与马孚决战。”
“喏,我这就去准备”程牧兴奋道。
“程将军且慢,”谢映之站起身道,“汉昌城郡守张岩为人宽厚,在城中囤积物资,收留流民过冬,若将军出兵攻打,城中百姓又要遭受浩劫。”
“这”程牧无措地看向萧暥。
萧暥低咳了几声后倏然抬眼,眸光冷冽“先生仁义,可这是乱世。”
尔虞我诈,视人命为草芥的乱世。
谢映之愕然看着他,许久,目光中流露出一缕失望。
“去罢。”萧暥朝程牧挥了挥手。
“等等,”谢映之道“不如这样,我去汉昌城说服张岩,开城门让大军进城避风雪,如此不用动兵戈,将军认为如何”
萧暥道“先生乃名士,张岩表面上不会拒绝先生,但一定会拖延时日。”
谢映之道“倘若游说不成,将军再行进兵也不迟。”
萧暥想了想,“瞿钢,你护送先生去汉昌。”
“喏”
谢映之微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待众人出帐后,萧暥静静凝视着案头的舆图,目光幽沉莫测。
正如萧暥所料,谢映之受到了张岩热情的接待,但是却并没有要放军队进城的意思,就是一个字,拖。
在谢映之到达汉昌的第三日,天降大雪。
谢映之站在城楼上,看着朔风卷起雪花呼啸飞舞,暗暗叹了口气。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
可是一直等到了雪晴也没有等到程牧攻城的军队。
谢映之立即察觉到事情有异。他忽然想起上一回萧暥遛他的那一遭。
在他的追问下,瞿钢只有老实交代。
原来萧暥进攻汉昌只是声东击西,引开马孚的注意力,正在城里窝冬的马孚怎么也没料到萧暥会在雪夜袭城,被打个措手不及,大败而逃。
此役萧暥大获全胜,谢映之却隐隐感到不妙。朔北严寒,在风雪中连夜行军,转战数百里,奇袭汉昌。太胡来了
“立即随我去汉昌。”
“先生来了,咳咳,”萧暥从榻上欠起身,一手抚着胸低咳着,唇边溢出细细的红,被他抬手抹去。
屋内烧着火炉,却没有多少暖意。
谢映之心中猛地一沉,立即道“把炉火熄灭。”
云越不明所以“先生,为何”
原来,在马孚败退之前,东方冉在郡府内的火炉里投入了冥火的火种。冥火会吸走四周的热气,而这么一小簇冥火,常人也许只会觉得这火炉越烧越阴冷,不会察觉。而萧暥不仅身患痼疾,而且之前雪夜出兵,转战百里,本来就劳损过度,疲病交加,在冥火的侵蚀下,寒毒侵入肺腑。一时病势沉沉。
纪夫子虽然医术高明,却不通玄法,没有及时发现冥火。
之后的几天,谢映之一直寸步不离地替他施治,但是萧暥的病情却不见好转。
燕州的天气越来越冷,凛冽的寒风透过窗缝发出凄厉的声响。
萧暥躺在床上,火光映着他清惨的侧颜,苍白的脸容近乎透明。
纪夫子道“萧将军这病凶险,必须立即撤兵,回京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