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的身手能杀了这几个骁狼卫逃出去,但这样一闹,势必得会使得北狄王庭更加警戒,要救出嘉宁就更难了。
就在他思忖之际,一只大手捉扣了他的臂肘。
同时其他几名骁狼卫照例开始收缴货摊上的西域织毯等物。
萧暥想了想,偏过头悄声凑近紧拽着他的十夫长耳边,用不大熟练的北狄语道,“这些货不好,我们的马车在外面,还有更好的。”
果然那人眉头一皱,问道,“还有”
萧暥道“我带你去,货物全归你,你就放了我。怎么样”
他这叫做贿赂。
暗示货物都给你,你就不用上交大单于了,自己扣下。你放走我,皆大欢喜。
十夫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流露出贪婪的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
他说话时声音很低,市集上喧闹,其他人都没听见,除了魏瑄。
魏瑄修秘术,听力惊人,他立即知道了萧暥的用意。
那十夫长看了看萧暥苍白病恹恹的容色,量他也不能玩什么花样。
于是回头对其他几个骁狼卫道,“你们先回去。我先去办个事。”
“办什么事儿头儿”其他几个人嬉笑道,
他们看了看萧暥这副容色,颇有点眼热,脸上露出了心知肚明的讪笑,“是不是乐事儿”
“管你们屁事”那十夫长迫不及待拽起萧暥的一条手臂往集市外走去。
他当然不能让这些手下知道还有一车货物,他想独吞了。
萧暥也知道,怕是真有一车货,这厮收了货,把自己照样卖掉。这些蛮子没有信誉。
萧暥当然也没什么货车。他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商贩,他领着那十夫长往一条荒僻的山沟走去。
他之前路过这里时,就记得这沟里积满了枯枝落叶。
那十夫长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刚才那群下属的几句骚话不知道怎么的在脑海里萦绕不去。拽着萧暥手臂的大手,不知不觉就挪到了那纤细的腰间,人也跟着挨了上去。
萧暥闻到一股蛮人身上的让他窒息的怪气味,配合着锁子甲冰冷的触感,简直酸爽无比。
朔风吹拂起他乌黑的长发飘飘洒洒,清凉柔顺发丝荡到腰间,搔得那十夫长从手上痒到心底。
萧暥觉得擒住他腰上的大手狠狠掐了一把,差点没把他勒过气,刚才紧锣密鼓计划着的思路,顿时被打断了,莫名就有点窝火。
他心里暗骂,这厮难道劫财还要附带劫色
他们在苍茫的原野上,走了十几里,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天高云阔,断雁叫西风。
货车连影子也没见着。
那十夫长早就如同蚀火焚身,迫不及待问,“怎么还没到”
他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跟着萧暥走出了十几里,都赶上拉练了。
他似乎这时才感觉不对劲了,“怎么越走越荒僻了”
谁会把装着财货的车停在这里
萧暥望着已经看得见的那道山沟,静静道,“到了,就这里。”
然后他回过头,眸中忽然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意。
阴暗的大帐里摆着几条胡桌。
阿迦罗端坐在桌前,就像一头孤狼,警觉的眼神看着面前那个长着马脸鹰钩鼻的男人维丹的舅舅,西墨部的首领穆硕。
穆硕此来不怀好意。
他缓缓放下酒杯道,“单于让我负责审问乌赫,这乌赫可是一口咬定世子拿走了铁鞭。谨慎起见,我还是来问一问世子,有没有见过铁鞭。”
阿迦罗道,“我没有看到过铁鞭。乌赫谋反,他的话你们也相信”
穆硕干笑了两声,道,“世子这是搞错了吧,乌赫是行刺你未遂,又不是谋害单于,算不上谋反。还是说”
他的眼睛忽然阴险地一眯,“大单于还健朗着,世子就已经把自己当做单于了”
阿迦罗心中一沉。
此时帐内左大都尉济嬗等人齐齐看向他,面色惊骇。左大都尉济嬗是单于的亲信,看来他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怕是都会传到单于的耳朵里,加深单于对他的猜忌。
阿迦罗明白了,来者不善,穆硕此来是有意套自己的话,抓住他把柄的。
穆硕道,“世子,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还不是单于,手里拿着单于铁鞭也没有用。何必固执,不如交出来罢。也好让大单于放心啊。你不交出来,就和乌赫一样是坐实了图谋不轨。”
栾祺当即脸色骤变道“你别血口喷人世子从来没有单于铁鞭”
穆硕轻慢地挑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北小王,我听说狼火节市集上正在抓人,所有跟中原相貌的认都被抓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以免我们抓错了。”
栾祺脸色一变,顿时噎住了,愤然起身,呼地掀开大帐就出去了。
帐外朔风呼啸让他打了个寒噤,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秋日干燥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