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一出现,立即引起场中激烈的争夺。
魏瑄也想争夺,他现在比分落后太多了,只有猎获这样一个大家伙,才能反败为胜。
他一夹马腹,策马上前。
追逐山猪的人很多,场内一时沙尘飞扬。
那山猪极为狡诈,专门挑捡树木纵横,枝蔓错落之处逃窜。
有两个骑兵就因为争夺猎物,纵马过快,撞在了一起。摔得头破血流。
魏瑄年纪虽小,却非常沉得住气,他像一只敏捷的黑豹,默不作声观察山猪的逃遁方向,悄悄迂回到它的侧后方去。
就在他捕捉到一个机会,搭弓射箭瞄准猎物之时,山间那道亮光又是刹地一闪,他眼前一眩,嗖的一箭飞偏,差点射中刘武的马。
刘武大着嗓门喊道,“小王爷,这可不能闹着玩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魏瑄脸色刷地白了下,赶紧拱手致歉。
“刘武这草包。”魏西陵评论道。
然后他一掀袍子站起来,“行了,我一个人去,把山上那妖人逮下来。”
他刚跨下看台,就听身后的萧暥静静道“弓箭。”
魏西陵不禁驻足回望。
只见萧暥从云越手中接过弓,上箭,拉弦,那动作凝练,精准,堪称优雅,仿佛他手中抚着的是悠扬的琴弦。
他微偏过头,迎着清早的曦光微微眯起眼睛,眼梢清利如刃,隐隐透出一股锋芒的兵气。
箭尖指向的地方,正是远处那片莽莽苍苍的密林。
察觉到他的意图,魏西陵震惊了
疯了吗他这是要等待那道光再次闪现的一刻,一箭射穿那枚铜镜
不但是他,云越,何琰,还有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
那渺小的光斑如同浩瀚夜空中的一点闪烁的星辰,游荡不定,忽明忽暗,怎么可能射中
就在这时,魏瑄追赶着山猪来到了一片乱树从。
他显然是想再赌一把,借着这密林枝蔓来遮避灼眼的光束骚扰。
但在密林里奔驰非常考验马术,另一个亲卫已经被远远甩开,只有阿迦罗还紧紧跟随。
这时他恰好偶一回头,悚然望见看台那边,萧暥正搭弓引箭,顿时浑身剧烈一震。
他居然要出手了
此刻,魏瑄已策马冲入横七竖八的怪树丛里,他试图在树木的遮蔽下,冒险再一次瞄准了那头山猪。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诡异的光也突然出现,向他的眼睛快速滑来。
阿迦罗见势不妙一把抓住小魏瑄的马缰,魏瑄手一颤,箭飞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萧暥目光一锐,嗖的一声,羽箭离弦,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一头扎入了丛林里。
那点光斑瞬间炫目地一爆,就消失了,树冠凌乱地颤动了一阵,复归平静。
阿迦罗的手还攀着魏瑄的马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刚才划过长空的那一箭让他心神俱裂。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目标,这是人能做到的
其实不但是他,所有看到羽箭划过猎场上空的人,都是这个表情。
魏西陵还站在台阶上,保持着将下不下的姿势。
何琰没有明白过来,支支吾吾道,“这刚才难道说”
这也太彪悍了
而另一头,萧暥把弓交给云越,道,“继续比赛。”
何琰过了好久才总算回过神来,问道,“不去抓那个人吗”
萧暥淡然道,“跑了。”
魏西陵凝眉看向萧暥,他当然知道萧暥在想什么。
射中铜镜,放走人。
既悄无声息平了众怒,维护了比赛的公正,又保全了北宫家的颜面,顺便还狠狠警告了北宫皓
将来北宫达若知道这事儿,怕还要记他的好,欠他的人情。
这手腕,真当得上奸雄两字
“果然是狐狸。”魏西陵冷冷道。
猎场上,报数官道晋王射中山猪一只头采
北宫皓已经没工夫跟计较这些了,他的手控制不住在颤抖,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恨恨地挫牙,不是说经过郑国舅之事后,萧暥和皇室已经水火不容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看这样子,他们关系很不错啊
这件事魏瑄是事后才知道的。
营帐里,阿迦罗边比划边用磕磕绊绊的中原话跟他描述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因为他一直知道那个人很强,非常强。
他有些遗憾,如果当时不是专心对付山猪,也许他就能亲眼看到这划破长空的一箭。
魏瑄坐在炭盆前,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手中摆弄着那只小竹马的机括。
教过他学业的文渊阁大学士卫宛曾经跟他说过萧暥这个人,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魏瑄忽然对阿迦罗道。
阿迦罗抬头看他,似乎在说为什么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