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
西极罚圣,燃角东荒。
莽莽凡生,百朝辽疆。
草木难孳,苏息死壤”
这是洪炉界口耳相传的天文地理书,也一向是天灾之下,三都并立、同道求生的信条。
“三都同约,劫难并济。百世千年,誓愿护生。”
司闻的本命剑惟律出鞘的瞬间,四周风停雨歇,云淡雾眠,已浑然与惟律剑势于一体,口中所吟,亦遵律而发。
“谓我同道,携手相将。
谓我背道,刀剑相伤”
皇甫皎一怔,她似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好一个刀剑相伤来”
随后,此界之中,灭虚之下两口最强的剑终于交锋出了近几百年最为铿锵的鸣响
当剑器的交锋在空中炸响时,在浑然如熔金的夕照下,这场从白天对峙到黄昏的斗法,终于在阴谋诡谲的迷雾里露出了其最狰狞的本相。
汪洋大潮与金石玉律的正面相抗,背叛与质疑的对答已经在这一生剑鸣里彼此心知。
“好剑。”
漆黑的眼仁里映出那撕破天穹的焰火,哪怕是障月一贯对剑器这种兵器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它几乎是带着诗意的。
好似人们口中的酒一样,越是陈酿的剑,当杀时,也越是欢飨。
人为什么如此迷恋这种古老的兵器
人们在这三寸剑锋上,寄情太多。
障月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问过这句话,却又忘了是谁来回答的,只记得不是张讨喜的面目。
这时候,唐呼噜和万贯缺各拿了几张“天书”过来,脸上露出的亢奋让他们本来都快忘了这是在凶险万分的战场。
直到外面那双剑交锋,剑器自带的浩荡天地之气扫来时,他们的神智才为之一清。
“我滴乖乖,动真格的了。”唐呼噜连滚带爬地飞上去,脸上惊魂甫定,朝着下面的万贯缺道,“老万,快上来,你想喂母藤吗”
万贯缺怀里的天书哗啦一下散落了满地,捂着发痛的头愣了片刻,上来说道“大祭司,天书皆在此。”
连同唐呼噜的在内一共九页天书,他们体内寄生的死壤母藤祛除了一多半,至少三年内,不必依存于死壤就能在外活命。
唐呼噜感叹道“不知道邪月老和收尸鬼泉下有知,会不会悔青了肠子。”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被万贯缺一把拉走,用尽全力逃离正在翻看天书的“大祭司”身侧,朝龙首顶外逃去。
“怎么了”
“快走那不是大祭司”万贯缺脸色发青,口中喃喃道,“大祭司曾说过,不要与祂做任何交易,我们刚才不知不觉间,已经做过一次了。”
而在那边,死壤母藤饥渴的藤萝在龙尊大殿里似乎受到了阻碍,尖叫声中,它混乱的意识集中在障月身上。
“我的,祭司侍奉我,把你的力量给我”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障月慢条斯理地将天书叠齐,看着眼前盘卷的藤蔓逐渐组成一张黑洞洞的巨口,他徐徐抬手抓住了一根藤蔓。
刹那间,他接通了这死壤母藤蜕体的模糊意识。
“你要吃了我”
“当然,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已经支付了这几页天书的代价。”
“很好,那么我们的交易成立了。”
幽邃的眼仁泛起了一圈鎏金似的光,障月给了一个讽刺又悲怜的眼神后,走进了死壤母藤漆黑的巨口当中。
巨口闭合,扭曲的藤蔓吞噬了他的身影。
“难怪你不敢本体出来玩,原来你已经是第三次交易了。”
在这段尾音落下后,死壤母藤的力量倏然暴涨起来。
它像一团潮湿的绳子,硬生生地从天空的缺口处垂落下来,恶心的藤萝几乎覆盖了龙首顶,疯了一般往龙首顶里钻探,咆哮声也越发刺耳。
“简祚让我吃了你快死,快去,死”
断断续续的诅咒灌注入其中,它正在拼尽全力将燬铁向龙尊大殿里的太上侯压去。
只要燬铁先杀了他,死壤母藤就能凭借它本身的坚韧,在被燬铁彻底烧死之前吞噬了太上侯。
就差那么一点的当口,一声怒喝从龙尊大殿前传来。
“太上侯,接剑”
一口方剑如霹雳闪电般从司闻的剑鞘里飞出,穿过与他正交手的蛟相身侧,直接送入龙尊大殿之内。
皇甫皎露出诧异之色“剑影”
她的吞溟剑之前,随着一阵光芒收束,竟发现司闻手中的“惟律”竟是剑影所化,而在这片刻间,司闻已是徒手接住了她的剑。
“剑修进阶碎玉境时,剑影便是另一把剑,蛟相如今已是半步灭虚,竟忘了本吗”司闻丝毫不在意被吞溟剑砍至腕骨的手。
“可惜你错算了。”皇甫皎沉声道,“你没看见的是,简祚早已被燬铁封死,眼下已是自身难保,龙尊大殿里,根本无人能接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