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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挺乖的嘛,让干什么干什么。
说起来,障月在她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与其“邪神”这个身份相称的凶残,甚至在他起初降临在她面前时,都是温逊有礼的。
凡人的小夫妻日子也无非是这么过了。
李忘情试图安慰自己,她挂起笑容,盈盈上前,等到她看见锅里炖的那一团散发着邪气的不明之物时,她就知道自己的锅不能要了。
“这是什么”
“鸡汤。”
“这鸡,是犯了天条了吗你要这么对它。”
“杀了,下锅,煮。”障月清楚地记得她说的每一个步骤,“是哪里错了吗”
没什么问题,无非就是下锅前血没放、毛没拔、活活煮死的。
好好一只野鸡,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它同族受过这等屈辱。
李忘情看着那一锅飘着鸡毛的血水,说“你没错,是我错了,死者为大,咱们找个风水宝地把它安葬了吧,不然我怕它冤魂不散来找你索命。”
正寻摸着这周围哪里适合安葬这锅里的冤魂时,李忘情忽然一皱眉,将锈剑攥在手心,看向深林阴暗处。
“谁在那里,出来”
树影摇曳,先是传出一阵细微的金环碰撞声,然后,一个清瘦的少年人影扶着树枝一点点挪进光亮里。
“李姑娘”
李忘情一怔“石秋”
她并没有松开手里的锈剑,站在原地道“你不是在花云郡吗”
石秋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坐倒在火堆前,哑声道“我被邪月老抓进连理鼎里了,那连理鼎是他的本命法宝,元婴脱逃时一起被卷走如果不是苏息狱海的圣子相救,我恐怕已经遭邪月老夺舍了。”
“哦。”李忘情盯着石秋腰上的九连环,她有注意到过这个九连环,石秋一直很在意它,显然不能作假,“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这山里闻到香味了,这才找来的,没想到是你们”
李忘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
她顿了顿,道“苏息狱海的圣子莫非是荼十九”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看到邪月老的元婴死了便离开了,我走了一天才找到这里。”石秋面色惨然,“你这儿可有吃的”
“来。”障月先一步开口,“它活这么大,倒了多少可惜,喂你刚好。”
石秋“那我就不客气呃。”
现在下毒都这么公然了吗。
鸡毛漂浮在汤面上,难以瞑目的眼睛就在汤底浮浮沉沉。
石秋“这是什么祭品吗”
障月和蔼道“这是神的恩赐。”
石秋僵在原地,忽然猛咳几声,假装打翻鸡汤“我被邪月老打伤了,身上还没好,等下再喝吧。哦对了”
他抬头看向沉默的李忘情,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姐姐,邪月老的陨兽血你有放到安全的地方吗”
“”李忘情袖子里的手握紧了锈剑,半晌,她说道,“陨兽血我几时碰到过那东西,倒是邪月老的遗物里面有,已经交给别人了。”
“那之前在月老庙里的呢。”石秋显得有些急切,“你难道就没有见过”
“我一天前只是个砺锋境的剑修。”李忘情神色不变,“倘若真的碰到陨兽相关之物,早就呈报御龙京了,怎么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抿了抿唇,坐下来道“你刚才说邪月老死了,可以说说个中详情吗”
石秋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是啊,他死了。说起来有些可笑,我那位圣子搜了他的魂想要找陨兽血,误打误撞看到了他收我做徒弟的缘由。”
李忘情“怎么说”
“原来我只是像他死在火陨天灾里的儿子罢了,这老家伙活了六百来岁,平日里心狠手辣眉头都不皱一下,最后却还想保护我、想治好我身上的陨火疮。”
石秋捂着脸,说到这里,最后喉咙里溢出的嘲笑也几乎懒得装了。
“你说,一个恶徒到头来忽然有了良知,这是不是个笑话”
李忘情笑不出来,道“那他有以此求饶吗”
“那倒没有。”
“可惜了。”李忘情戳了戳火堆,飞起的火屑里,她的面容显得有些幽邃,“我一向认为好人和恶人的区别就在于良知二字,好人时时刻刻都依靠良知过活,而恶人一旦有良知,下一步就是千刀万剐,而他的良知来得晚了点,没剐个痛快便死了。”
“”
“当然,”李忘情看向他,“我相信你是有良知的,哪怕现在不来,它以后也会来找你。”
带着代价来的。
“”石秋幽幽地看了她一阵,突然绽出个笑,“我突然想起钱袋掉到林子里了,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李忘情目送他步伐轻巧地进了深林,神情阴沉地坐下来,抓起一根木柴,如同泄愤一样丢进火堆里。
良久的沉默后,一道遁光从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