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河投入的劳动力并不少,但洪水决堤的案件也时有发生,朝中针对如何治理汴渠却一直争论不休。
黄河泛滥,水患害民,靠近河道的兖、豫两洲深受其害,但同时也带来了诸多好处。于是朝中一直有“不治而治”,任河水自流,百姓避居高处”的声音,认为这样可以防灾,还能省去修固堤坝的费用。
然而这些年水患愈发严重,从前简单的束窄河床,加固堤防显然是不行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陈皎淡定说道“水患源头在黄河,不在汴渠。要想解决水患,需得治理黄河。”
说不上特别好,但对于一位仍在国子监求学的十几岁少年而言,能明确点出水患根源,这已经足够了。
这下子,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了小小的变化。原以为只是个纨绔,没想到也没那么不堪。
就连一直对陈皎不满的周侍郎,也挑了挑眉,感到惊讶。
倒是太子十分淡定。早在昨日他便收到了陈皎交上来的治水己见,里面内容虽不算深入,但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值得赞赏。
他转眸看向周侍郎,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周侍郎以为何”
周侍郎是这次负责治水的主要官员,虽然脾气臭了些嘴堵了些,但也是有自己的真才实学。
他躬身上前,拱手道“臣认为应当分流河汴,又复其旧迹。汴渠引黄河取水,便在引水百里内,每隔十里立一水门,并设置水闸控水。多水口控水,通过控制水闸控制水量。既能解决汴渠引水需求,又能防控水患。”
周侍郎说话条理清晰,说明心中早有沟壑。太子挑眉,站起身来“好。”
他问道“修筑水闸,需得多久”
周侍郎态度坦然“人力物力缺一不可,若两者充裕,一年足以。”
修筑水闸和重新划分河道这件事需要大量劳动力,耗费的银子也少不了。如今天子对太子不满,朝中还有诸多皇子对太子虎视眈眈,周侍郎是太子党,他治水一事必定会受阻,仅是需要数十万劳动力便能让敌对政党找到打击。
所以想到治水的办法只是开始,后续如何在朝中抗争,取得皇帝的支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治水一事,功在千古。”太子眼眸沉沉,随后浅笑,道,“周侍郎放手一试,京中有我无忧。”
太子和周侍郎对话时,陈皎便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幕,并未上前发表意见。
周侍郎却扫了眼她,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要治水,钱便是很重要的环节了。太子派了门下门人去户部召见户部尚书,也就是王时景的父亲王中安。
治水需要多少钱这件事,按理说应当在朝堂上先向皇帝告知,然后由皇帝询问掌管财物的户部,得到今年的费用和国库余额,再决定是否要批准。
但如今掌管户部的户部尚书乃是王家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为了避免皇上反悔、其他几位皇子从中阻碍,太子门下党羽便决定内部先商讨出需要的钱数,告知王中安后,以免朝堂之上里应外合好做打算。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陈皎最初还不明白,可当她跟着太子见到王中安后,便什么都懂了。
大约是户部早已被太子把控,所以他才会不惧外人,直接召见王中安商讨此事。
工部户部都在太子掌控之下,太子的权力多大可想而知。
难怪即使皇帝不满,其他几位兄弟虎视眈眈,太子殿下却依然稳坐钓鱼台,最后成功登上大位。
陈皎如今还只是个国子监的学生,朝堂上的事情用不上她。人多难免走漏风声,为了避免消息泄露,书房中只留下太子和其他几位和此事有关的周侍郎和王中安两人密谈。
陈皎自觉避嫌,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外发呆,思考着什么时候能下班回家。
王中安从太子府匆匆离去后,其余诸位大人早在此前便慢慢散去,周侍郎也在王中安走后一道离开。
陈皎站在门外没动,暗暗纠结自己要不要现在也跟着开溜。但她又想,现在悄悄溜走太亏了,领导都不知道她在门外站了多久
众所周知,加班要让领导看见陈皎当即决定等太子从书房出来后,自己和对方道别后再回家。
于是陈皎就这么无聊地等着,直到谢仙卿带着内侍走出书房,看见她居然还在太子府上时,挑了挑眉“陈世子还未归家”
陈皎正等得无聊,已经将头顶的树叶数了几遍,回头便听见了太子这番话。
她当即精神了,回过头,表情诚恳道“是啊,小人担心殿下还有事要用上我,便想等殿下事情处理完后再离去”
如果没事,她就要下班回家吃午饭了
陈皎在太子府上等候许久,谢仙卿还以为她有事情要找自己,然而看对方似乎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溜之大吉
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陈皎的小心思,不由哼笑。
回想起刚才自己在书房内和王尚书会谈时,透过窗户的影子,能看见书房外的少年时而站着,时而无聊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