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纤已经死了,谢闻渊整个人都是僵的,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眼珠都转不了,根本无法看到对方的长相。
视域范围只有头顶上方那两块天花板,谢闻渊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刺入了脸颊,一笔一划地雕刻出那朵蔷薇花。
他看不见对方,但可以隐约感觉到,刺进肉里的并不是锋刃,而是一截很粗的针,从使力的方式来感觉,这针的长度大约和碳素笔差不多。
说实在的,真是疼,毕竟刘纤死了,他可没死。
谢闻渊默默忍着,也不敢有半点松懈,终于这场酷刑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刘纤的一缕头发垂下来,他捕捉到对方顺手一拨,那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就从他眼前晃过,上面戴着一串银色骷髅头的手链。
是个女人,谢闻渊想,这手链我应该是没见有人曾戴过吧
刘纤身上的死气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灵魂,生命逐渐流逝的感觉如此清晰,谢闻渊默念静心诀,用意志力将魂魄逐渐从尸体中脱离出去。
终于,停尸间的灯光猛然一暗,电压嘶嘶啦啦地一阵不稳,他在椅子上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刚从黄泉地府爬上来一样,身上那股寒意一直冷的扎进骨子里面,四肢僵硬的不听使唤。
易奉怡给谢闻渊递了杯冒着热气的姜汤,问道“你还行吗”
谢闻渊仰头把那碗姜汤一口气灌了下去,身上倒是感觉好点了,但依旧一阵阵的头疼,很多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仿佛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依稀间,尸体脸上那朵简陋、歪斜的蔷薇在眼前不断旋转、放大,逐渐变成了更加鲜艳精致的样子。
这朵蔷薇花,盛开在青年瘦削而又线条流畅的脊背上,上面沾着几滴汗珠,微微颤抖,如同朝露。
他将手抚上去,指尖顺着那勾勒的笔触一寸寸描过花瓣,只觉触感宛若羊脂白玉,令人心生波澜。
他猛地一挺腰,直撞入对方的身体深处,感受到两人之间再无半点缝隙,好像这样一来,关系就能更加亲密一点似的。
他轻声问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这是谁给你画的,不肯说么”
没有回答的声音,那人急促地喘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接不上气,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抖成一团,只能牢牢地攥紧被单,血色漫上雪白的双腮与颈项。
可明明看起来似乎随时就要崩溃了,对方却仍旧冰冷地将脸埋在枕中,一言不发,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于是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俯下身,将唇摩挲着红色的花瓣,心中却充满着无奈与悲凉。
谢闻渊手中的杯子一下砸在了地上,在有些空旷的空间中发出回响。
易奉怡一惊,道“怎么了”
谢闻渊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那抹红色仿佛陡然在他眼前绽放开来,化作一蓬飞溅而起的血花
血流飞速上涌,令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胸口窒闷,口不能言,四肢麻痹,仿佛再次产生了不久之前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
血色占据了整个世界。
他一定曾经遗忘过什么
“闻渊谢闻渊”
易奉怡叫了谢闻渊好几声,最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到底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东西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谢闻渊这才回过神来,说“没事,我只是”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那种感觉,方才看到的场景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顿了顿,直接移开了这个话题“我看清那个将刘纤吓死的怪物了,应该是怨兽。”
“怨兽”是由厉鬼死后常年累月的怨气凝结而成,它们没有固定的外表,就像是被随手捏出来的泥巴,因而往往奇形怪状,也没有自己的意识,为了替主人复仇而生,成功报仇之后就会消失。
这本来是个十分重要的线索,最起码就证明了杀死刘纤的并非是人为咒术,而可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生前曾与刘纤结下深仇大恨的逝者身上。
可奇怪的是,当时谢闻渊所看见的怨兽,既没有直接出手,刘纤死后也没有化作空气,这又不符合他们以往的认知了。
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易奉怡他们只能暂时先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倒是谢闻渊体验过刘纤的死亡之后,就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一直觉得头痛欲裂,所以提前回了家。
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他拿出手机,这才看见林雪旷的微信,说是回学校了。
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什么聊天记录,所以林雪旷虽然只发了这简短的几个字,谢闻渊还是一会点开一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他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倒也不怎么意外。林雪旷的性格,这样做太正常了,甚至他要是真的老老实实住下,谢闻渊才会惊讶。
最起码林雪旷离开之后还知道主动发个微信告诉自己他的去向,也算是一种进步。
谢闻渊走进林雪旷住过的客房,看到整个房间已经被收拾的整洁而干净,他直接伸手拉开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