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位置的姿势,静静的盯着我看了许久,眼睛忽然眯缝起来,那种危险的神情仿佛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
之后又时隔片刻,在我屏住呼吸浑身紧绷无比戒备的时候,捏在衣襟扣子上的手松开,他冷笑一声随即又将布巾扔到我手边,“随便你。”
话是这样说,可
他起身之后就站在床边双手抱臂,视线错也不错
我捏着湿漉漉的布巾一时进退不得,他距离太近,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的目光杀伤力巨大,简直象直面野兽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直等到我眼睛都瞪酸了他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最后,我只好率先移开视线,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来分散紧张感。
比如,查看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室内,空间不大一张床占据了一半以上面积,略显昏暗的光源来自床尾摆放的那矮柜上一盏油灯,油灯一侧搁着水盆,袅袅烟气映着昏黄灯火缓缓蒸腾。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家具,简陋得很。
环顾室内一圈,又看过光线照不到黑漆漆一团的天花板,再看了好一会紧闭的那扇门,最后,目光不可避免的转回站在床边的人身上。
他的形象与之前不太一样。
原先那个诡异手指面包发型不见了,披散下来的头发落在肩骨位置,诡异的艳红洛丽塔披风也不见了
仍是果着半身袒露超过标准的肌肉,造型有些古怪的马裤与长靴,缀满金属铆钉的武装腰带,饼干状坠饰组合的战裙
改变装束看起来没了那份别扭感,气势显得更加凌厉,尤其是衬着那双斜斜上挑的眼睛,即使站着不动也不言语,也凶相毕露。
从我左顾右盼开始直到再也找不到拖延时间的事情做,当中时隔许久,无声的僵持才结束于,室外踩踏木板地发出的细微声响。
外边有人慢慢走近,脚步声不疾不徐。
原本混沌漆黑的外墙漏进一线昏黄辉芒,却是那墙上早已遍布无数细微裂痕,外间行人走过携带的灯火沿着缝隙透出,昏黄亮光一晃一晃,如日影拂过树梢。
没多久,灯光与脚步停在门前,闭阖的门扉吱呀一声开启。
“克力架”发问的声音仍是那种黏腻音色,来人高瘦身形隐在那朵油灯后方,“我们的小爱丽丝醒了,真是太好了”
过于安静的气氛中,曾经自我介绍为夏洛特佩洛斯佩罗的男人施施然进入室内,先将那盏灯搁在矮几上,之后绕过床尾,站到和他弟弟并肩的位置,“看起来精神不错呢ero”
“退烧了吗”视线停在我脸上,说话间自顾自挨着床沿坐下,伸出手,在我躲避不及的瞬间冰冷掌心贴到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啊”
“至少没烧坏脑子变成白痴。”回答他的是他弟弟,年轻男人放下抱臂的双手往侧边退开些,语气极度不爽,“醒来就尖叫,吵死了。”
“别这么严厉,克力架。”掌心仍是贴附在我额头上没有挪开的这个男人,再次息事宁人似的,说道,“小爱丽丝看样子连血都没见过,当然不能要求她像个战士那样勇敢。”
“至少她平安苏醒,否则,接下来我们可毫无头绪呢”
三言两语安抚边上散发出烦躁气息的弟弟,接着,年长些的男人,夏洛特佩洛斯佩罗移开贴附在我额头上的掌心,手腕一转拿走我拎着的湿布巾,“你昏睡了两天一定饿了吧”
“一直躺在床上更容易消耗精神,去楼下吃点有营养的食物。”
“或者起床走一走,虽然现在是夜晚不适合散步”
开口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说些琐碎又毫不连贯的内容,手里一边忙个不停
我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抗议,经历过那幢屋子里发生的种种,如今被他盯着就象被死神的镰刀钩住咽喉,连呼吸都要暂停。
那些血腥让我无比清醒的重新认识这个男人,夏洛特佩洛斯佩罗。
原以为只是个变态,很不幸,我看走眼了。
虽然他此时一样戴着微笑面具,目光深处却藏着极度深寒,以残酷现实为前提就能辨认,这男人轻佻怪诞表相掩饰的嗜血乖张,毫无悲悯之心的冷静残忍。
比起彷如暴风压境的弟弟夏洛特克力架,他的哥哥夏洛特佩洛斯佩罗危险至极。
通常,这种人的关键词,如果还在地星种花家用度娘检索,一下就能拉出一长列网页,标题醒目反社会性人格障碍,或者犯罪型人格障碍。
一言以蔽之,就是疯子。
我遇见过很多与他类似的疯子,在前一个世界,所以我知道,遇见这种家伙,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就必须设法打消他的兴趣。
然而,更加不幸的是
看情形,我暂时没有脱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