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房走到外公的病房,每一步路都很艰难。
发了一次疯,苏洄才知道,原来发疯也没有用,什么都没用,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决定。
昏迷了一夜的他,没有做任何梦,只是在清醒的瞬间想到了宁一宵的故乡,想起宁一宵在那间破败土房里,吃着元宵,靠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
苏洄突然间什么都不指望了。
他来到季泰履的病房,看到妈妈正给他倒水吃药,徐治也在一旁同他聊天,忽然产生了一种怀疑,这个家好像没有自己,或许反而更好。
季亚楠是第一个发现苏洄过来的,她连忙放下水杯,跑来给苏洄开了门。
“醒了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她慌张地看向外婆,“医生看过没有”
苏洄没回答,走进病房里,来到季泰履面前。
他看上去和昨天判若两人,很冷静,好像吊着最后一口气,整个人像一张薄薄旳纸。
苏洄发现,季泰履原来这么老了,满脸都是褶皱和纹路,换上病号服,根本看不出他年轻时有多威风凛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固执老头。
“你还来干什么”季泰履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嘴唇有些抖,“是不是要赔上我这一条老命才罢休”
说完他又咳嗽起来,季亚楠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您别说了。”
“我不说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在医院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动刀子,怎么不一刀捅死我”
苏洄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侧,哑着嗓子开了口,“外公,对不起。”
季泰履看向他,也不说话了。
“我知道您很生气,您可以生我的气,我错了,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苏洄漠然地说着违心的话,每说一句,都要深呼吸,否则无法继续。
“我我听您的,都听您的,去上海,好好治病,我都愿意,我和他分手,不来往了,真的,我发誓。”
季泰履凝视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苏洄觉得自己已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心脏也是麻木的,他只想好好地说完这些,替宁一宵求最后一点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外公,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就一个,可不可以让他顺利出国您也信佛,就当是积功德,您让他走吧,反正出国了就正好见不到了,可以断得更干净,不是吗”
病房里的寂静维持了十分钟之久,对苏洄来说却度秒如年。
多日来的僵持,季泰履终于以获胜者的姿态,给出些许松动,但却还是命令的姿态。
“你尽快提出分手,明天我们就准备搬去上海,我给过你时间,你自己不珍惜。”
苏洄点了点头,“可以,您答应我就行。”
他说完,转身打算离开病房,出门前的一刻再次听到外公的声音。
“我没打算毁掉谁的前途,但是苏洄,你看看你昨天的样子,就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前途可言”
苏洄脚步顿住,定了片刻,语气恍然,“是啊,你说得对。”
季亚楠跟了出来,抓住苏洄的手臂,扶着他走在走廊。
苏洄走着走着,停了脚步,“妈,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我想借二十万,现在就要,我会还给你的。”苏洄眼中布着红血丝,满是恳求,“求你了。”
季亚楠看过徐治对宁一宵的调查,心里清楚他要这笔钱是想拿来做什么,也没阻止,没多问,直接答应了,“好,妈妈答应你,一会儿就让人转你卡上,你自己处理。”
“谢谢妈妈。”苏洄被搀扶着回到自己的病房,但并不打算躺下,而是慢吞吞套上羽绒服,换了鞋,像是要离开。
外面下了大雪,季亚楠并不想让他出去,“小洄,别出去了,外面冷,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透了,要好好养着,这一出去受了凉,万一发烧怎么办”
苏洄低头系着鞋带,“嗯,我就去见他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季亚楠见他这样,心中难受,“你在电话里说吧,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苏洄摇头,很固执,“不要,我要当面说的,打电话发短信都不行。”
他的眼神毫无焦点,站起来,稳了稳呼吸,借了妈妈的手机给宁一宵发了短信,约他九点在出租屋附近的公园后门见。
似乎是不放心,怕苏洄再发疯,季泰履派了几个人跟着他出去,几个大男人把一辆车塞得满满当当,季亚楠在副座,时不时回头看。苏洄望着窗外的雪,一动不动,她忽然就想到苏洄爸爸走的那天,十三岁的苏洄也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手里捧着他爸的骨灰盒子。
只是现在的苏洄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就像失去的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把车停在公园后门的停车场,隐没在黑暗中,苏洄独自走向十米外的长椅前,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待了二十分钟。
很快,不远处跑过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