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老,不是吗”
宁一宵笑了笑,挂断电话。
他知道自己做完这件事,工作一定会丢。
丁晓辰的父亲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工作上受气,只敢把怒火往妻儿身上撒,现在他横插一刀,对方必然会想尽各种手段投诉他。
宁一宵早有预料,所以特意选在最后一堂课结束之后出手。
把丁晓辰送到他外公家里不过两三分钟,培训机构的问责电话就打过来,命令他离职。
但培训机构没有理由对他的课时费下手,一如他所料。
外面下了雨,只剩下他一个人。平日里宁一宵从不打车,能省则省,今天为丁晓辰付了一大笔的检查费和医药费,但也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时的帮助,他做不了更多。
这时候宁一宵想起零星的坏回忆,就像穿了件遗忘已久的旧外套,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些搅碎又晒干的纸巾屑。
小时候被打的他没医院可去,听说盐水可以消毒,跑到渔村的海边洗伤口,结果越发严重,还差点被养海虹的村民当成是小偷,抓住狠狠骂了一顿。
那天太阳很毒,宁一宵记得很清楚。
北京很少下细蒙蒙的小雨。
傍晚时分,太阳已完全消失,天空是逐渐深沉的灰蓝色。宁一宵走在人行道,从天桥下方穿过,途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大楼,热闹的霓虹映在水洼里,变成一副脏的油画。
他没有方向,想被这场雨带去一个快乐点的地方。
最终宁一宵走到了一个公交站,也终于打算回去。
站点的广告牌在雨中散发着蓝紫色的光晕,如梦似幻。
视线一点点聚焦,宁一宵隐约望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对方就靠坐在不锈钢长椅上,白衬衫被光染成淡淡的蓝,侧影朦胧,椅子上放着许多空的矿泉水瓶,地上也是。东倒西歪,更像是一堆惆怅的酒瓶。
他领口敞着,表情很空,衬衣半湿,有些透明,像幅落寞的画。
那是苏洄。宁一宵确认后站定。
或许真的有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苏洄在这一刻转过头,与他对视。
两个失魂落魄的人狼狈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