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的是,宁一宵似乎打算放过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也是,”宁一宵抽出那只手,“西雅图也没什么值得特意来旅游的。”
苏洄说不出其他的话,就像是连老天也知道他需要解救一样,那位对宁一宵毕恭毕敬的经理走了过来,再次鞠躬向他们道歉,奉上补偿的礼品卡,又说了一些苏洄不太喜欢但很必要的场面话。
至少他可以离开了。
苏洄站起来,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很轻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没有回头,他直接往前走。
但宁一宵脚步很快,他的步子又太不稳,三两步便被跟上,最终还是两人一起离开酒店的大门。
外面忽然飘了雪,下得很大,和苏洄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他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他听说这里很少下雪,但也不是非常小的概率,偶尔也能遇到。
而不是像他和宁一宵这样,六年,只能靠这么极端的故事发展相遇。
宁一宵扭头,像个于异国他乡久别重逢的故友那样,对他说出了非常标准的告别词“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苏洄手中的雪花已经开始消融,“我也是。”
“是吗”宁一宵忽然笑了笑。
“挺荣幸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说完,他对不远处的一个人点了点头,很洒脱地嘱咐苏洄,“走了,下雪了,路上小心。”
苏洄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并不是他不想离开,他的腿动弹不了。
他站在纷飞的雪里,眼前却是六年前,他离开宁一宵的那个夜晚,也是像这样,忘了说再见。
宁一宵回到车上,助理卡尔已经在驾驶座等待他很久。
“sha,直接去晚宴那儿”卡尔看了一眼手表,“车程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今天晚宴的餐点是西雅图非常有名的主厨,我咨询了菜单,本来他们考虑做扇贝和虾,但我提前打了招呼,说你不爱吃海鲜,所以他们紧急换成了鹿肉”
发现自己说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宁一宵的回应,卡尔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迟疑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镜子里,宁一宵的脸色苍白,眉头拧着,眼睛盯着车身的后视镜,脸上透着股少有的戾气。
卡尔正考虑要不要试试再叫一次,谁知宁一宵先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sha”卡尔有些疑惑,也急忙打开驾驶座的门跟着出去。
在他看来宁一宵极少会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哪怕是在工作上遇到极为棘手、毫无胜算的情况,宁一宵也都是平静的,像个缺乏情绪表达的人工智能。
“你回车里。”宁一宵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自己打车去晚宴。”
卡尔更不解了,“打车”
“刚刚那个人”宁一宵停顿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你开车跟着他,把他的行踪报告给我。”
“跟、跟踪这是违”卡尔愣在原地,可宁一宵已经走到路边,对一辆正好朝他们驶来的出租车招了手。
“你不用跟我去参加,到时候我会让你直接休息。”说完,宁一宵径直进入车内。
尽管内心对上司的指令略有微词,但卡尔还是服从了宁一宵的要求,进入车内,朝着反方向开去,目光在街上搜寻方才那位漂亮的年轻男人的踪影。
宁一宵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盯着前面车靠背上遗留的一处脏污,一言不发。司机试图和他搭话,但看他脸色并不好,也便悻悻收了声,默默开车。
窗外的天黑了,雪安静地在城市的夜幕与霓虹间飞舞,像是企图掩盖一切。
宁一宵的脑子里有很多念头闪过,但他什么都抓不住,只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可笑。
一别这么多年,苏洄对他毫无好奇,唯一向他提问的问题就是关于那封信,就好像是对他的连续发问忍无可忍,最终给出的致命一击。
最可笑的是,现在的他看到苏洄脆弱的样子,他身体里的一部分竟然还是会于心不忍,会认为是自己太过分,不应该咄咄逼人。
司机开了空调,车内的气温并不低。宁一宵听到车载广播里的新闻,主持人报道着今年西雅图会面临有史以来的大雪和最低气温,提醒市民做好防护。
宁一宵很想冷笑。他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纷飞的白。
他很清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漫天大雪,也记得被雪遮蔽的苏洄的背影,站在马路边的自己被冻透了,身体僵直,甚至一步也迈不出。
像西雅图这样需要被特别报道的“寒冬”,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始终被困在那场雪中,至今也没能逃出。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宁一宵接到了卡尔的电话。
“sha,我跟了他一路,他一开始是走着的,走得很慢,后来他上了一辆公交车,最后是在一栋高档公寓附近下车,走到那里。”
没有听到宁一宵打断,卡尔便继续说“他到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