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没什么声响,小七爷愣了愣,看向旁边那白脸的内侍,似乎想讨个主意。
内侍也有些诧异,微微躬身轻声启奏“监国,王升已经带到了。”
顷刻,轿子之中淡淡道“问他。”
“是。”内侍低头,转身望着那太监“王升,你可知罪。”
王太监鬼鬼祟祟地望着那轿子,方对那白脸内侍小声狡辩道“奴婢、奴婢但凡行事都是遵循太后跟皇上的意思,从不敢胡作非为,不知、不知有何罪。”
小七爷也嗤之以鼻,轿旁的内侍揣着手哼地一笑“你不必拿太后跟皇上出来当挡箭牌,你做的那些事,太后跟皇上未必知道,可瞒不过监国的耳目。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难看。”
王公公把头一扭道“我实不知是为何事”说着往殿门口看了眼,道“皇叔是否误听了人言,错怪了奴婢”
小七爷眉头皱起,就要上前动手,王公公忙后退半步“我毕竟是宫中之人,你们无凭无据要抓要拿,莫非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话音刚落,就听到轿子里“嗯”了声,轿子边上的那白面内侍跟小七爷等一起躬身,不多时,轿子中那人道“无需多言,掼杀吧。”
“奴婢遵命。”白面的内侍脸上的笑更浓了几分,向着旁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还不动手”
那王太监听见“掼杀”两个字,早变了脸色,来不及多想,转身向宸安殿跑去“皇上救命皇上”
才叫了两声,小七爷纵身一跃,脚尖在他后心上重重一踹,王太监往前翻到,被两个侍卫赶上,抓着手脚举了起来
王太监叫的都岔了声“皇上,皇上”连叫了几声大概是看出了不对,改口道“皇叔饶命”
正在这时,宸安殿中,小皇帝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见状叫道“且慢,这是为何”
王太监看见皇帝总算露面,才又急忙叫道“皇上救命,奴婢是冤枉的”
皇帝赶到轿子旁边,直到此刻,轿子旁那白脸的内侍才躬身将明黄缎的轿帘卷起,轿子之中端坐着一人,却并未起身。
小皇帝走到轿前,惊急地问道“皇叔,为何要杀朕的近侍”
轿中端坐之人,恍若而立之年,头戴无毓玄冕,玉带王服,凤眼微挑,甚是贵雅风流,正是当朝监国皇叔楚直,字希正。
他微微抬眸看向轿外,淡淡一笑“皇上年幼,容易被奸人所欺,臣此举不过为清君之侧,请皇上自回寝殿,以免惊扰。”
皇帝回头看了眼王太监“可王升向来办事妥帖,就算有罪,也要细审再判,这又是为何”
楚直呵呵,笑里却透出几分冷意“无他,只为杀鸡儆猴罢了,免得叫宫中邪祟之人,变本加厉,耽坏皇上。”
末尾一句,语气微沉,旁边的内侍即刻听出,便对那两名侍卫做了个手势。
侍卫们举着王公公,不理他大声喊叫,径直来到玉阶之前,向着栏杆外用力把人丢了出去
小皇帝看的清楚,伴随着被掼死的王公公的惨叫,他也跟着大叫一声,竟是昏死过去,旁边的太监们急忙过来抢救。
皇叔身边的内侍道“王升欺上瞒下,假传旨意,罪该万死,如今皇叔宽仁,只究首恶,你等以后且小心行事勿要再犯”
其他众内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轿子里的楚直面不改色,慢慢地把身子往旁边一靠,手背支着腮,合上了双眼。
外头轿帘放下“监国起驾。”
皇叔的轿子出宫,在御街上行了片刻,轿中楚希正唤道“奉恩。”
那白脸的内侍奉恩忙转身“主公有何吩咐”
楚直道“前日命你去找的那位神医,可有消息。”
奉恩笑道“本想回府之后再禀告主公,已经有消息了,最迟明日就能带人返回。”
“明日”楚直好像并不很满意这个答复。
奉恩忙道“那位顾神医是有名的萍踪浪迹,居无定所,亏得小五最擅长追踪,才在翼城找到偏又是个别扭性子,小五用了点手段,才又耽搁了。”
楚直哼了声“但愿不是徒有虚名之人。”
奉恩笑道“这位顾神医名满天下,料想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不至于让主公失望。”
轿内,楚直看着手臂上那一道浅浅痕迹“那可未必。”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七爷在旁边竖着耳朵,听轿内没了动静,便转过来,小声问“三哥,主公为什么要找那顾神医,京内这许多名医,还有御医怎么不用”
奉恩使了个眼色“多嘴。”
小七爷道“我也是关心主公之意是不是跟前日主公梦中惊醒有关”
奉恩咳嗽了声“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别仗着年纪小,主公宠爱,你就没个顾忌。”
小七爷耷拉了脑袋“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还叫五哥去找人,五哥都知道的事我还不知道,就瞒着我”
“小五去找人而已,谁说他知道什么了”奉恩瞪了他眼。
“五哥也不知如此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