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他都明白,这两种东西间没有一点点的联系。
他真诚说“陆听寒,你真的不擅长除了速写以外的所有艺术。”
“是么。”陆听寒明显不信,就像他不相信他拉的小提琴很难听,“我觉得我刻得还挺好。”
时渊又在屋内走了几圈,想找点有趣的东西。陆听寒走的时候清空了房间,但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再怎么样都会有痕迹,比如桌上的划痕,角落的几本旧书,遗落在床底的黄铜子弹。时渊想象着,18岁的陆听寒如何来到这里,又如何与孤独共处了十年。
他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望远镜,构架精密,正正好对着荒原。
他问“这是什么”
陆听寒“”
陆听寒咳嗽两声“这是观察深渊用的。”
时渊
时渊
他盯着那足有两人高的望远镜,耳朵慢慢地、慢慢地变红了。
他说“呀这也太流氓了”他又讲,“你还在速写上画了那么多张我”
对时渊来讲,这是无异于被人类高强度无死角偷窥、画裸照的变态行为了。
陆听寒又咳嗽两声“谁知道你能成精呢”
时渊愤愤不平了好一会,又被床头的收音机吸引目光。
陆听寒刚好岔开话题,解释“有时候我会听广播。”
“有音乐吗”时渊问。
他能想象出,以前陆听寒靠在床头看书,广播声当背景音,翻过了一页页。
“有。”陆听寒开始捣鼓收音机,又回去飞行器上,拿了便携能源过来。
一番折腾,收音机终于亮起来了,一排广播电台出现了,如今通通缄默,失了声响。好在能找到机器自带的音乐,
陆听寒说“有摇滚、爵士、古典乐和以前的流行音乐,你想听哪种”
时渊“有华尔兹吗”
“应该有。”陆听寒找了一下,收音机播出速度缓慢的三拍子舞曲,悠扬而连绵。
时渊的尾巴开始摇曳“让我们来跳舞吧”
他们好久没一起跳舞了。收音机放在窗台,夕辉灿烂地点燃层云,穿过窗户,落在他们的身上。陆听寒扶住时渊的腰,两人在华尔兹的节奏中翩翩起舞如果时渊没有狂踩陆听寒的脚的话,就更完美了。
陆听寒在他耳边低声讲“时渊,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你走三步能踩我两次。”
“不是哦。”时渊保证,“我有在努力了。”
然后又踩了陆听寒一脚。
好在陆听寒早就习惯了,神色不动地带着他倾斜、回旋,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在屋内飘荡。
一圈又一圈。
舞步轻快。
乐曲播了三首,收音机“滋滋”响了几下,屏幕黑下去了。
他们站在窗台边拥吻,陆听寒微微垂眸,怀中的时渊闭着眼睛。
无论他们亲吻过多少次,这只小恶魔似乎都做不到轻车熟路。陆听寒看见时渊的睫毛打下一小片的阴影,右眼尾的黑鳞没入鬓角,恶魔角、长尾巴,诡谲又好看,每一根发梢都在夕阳下淌着柔软的光。在他的身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荒原,郁郁青青的柏树林,和一轮燃烧着坠落的日落。
一吻终了,他们站在窗边看日暮西山。
陆听寒低声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是呀。”时渊说,“过去那么久了。”
夕阳坠落了,天光飞也似地向地平线逃逸。万物暗淡,他们从监视塔离开,柏树和塔身都成了剪影。
寒风萧瑟地吹,陆听寒让时渊披着他的外套,揽着他问“这是你想象中的秋游吗”
“嗯,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时渊回答,“难怪人类喜欢秋游。你呢你玩得开心吗”
“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陆听寒笑说,“就是脚有点疼。”
时渊倏地一下弯起眼笑了,踮起脚亲了亲陆听寒的侧脸,以示赔礼,结果被陆听寒捏了一把侧脸。两人笑闹着走回飞行器,时间晚了,每说一句话都有白雾冒出。
飞行器离开地面,朝着主城回去。
后来,时渊继续帮忙叠花。
附近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来得越来越多了。人们在空闲时聚在手工厂,一边聊天一边折纸花,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最后总归会回到“深潜”上。
大多数时候时渊默默听着,偶尔接上几句话,但他从不留到太晚。
众人都认识他了,好几次想留他到晚一点,再聊聊天。时渊却笑着拒绝了“不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哦”
于是人人都看得出,时渊肯定有深爱着的人。
“深潜”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有一日时渊离开手工厂时,想了想,带走了一捧自己叠好的纸花。
第二天他去到城外的树林间,踏过溪流,踩着叶间的碎光,一群小怪物与他同行,飞快地爬过石头与树根,探出头看他。
他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