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她彻底昏死过去。
公主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她还在尔顿,城堡恢弘,日出广场上飘扬着雄狮旗帜。她与父亲并肩站在高台,或是看雷雨将至,黑云漫天,或是看一轮蓬勃的日出日落。她的钻石闪闪发光,珠宝炫彩亮丽,北海的珍珠、国境边沿的翡翠、南方密林的猫眼石与玛瑙,漂亮裙子怎么也穿不完,那是纸醉金迷、极尽奢华的一生。
她不知自己昏过去了多久。
似乎有人在一点点地给她喂水、给她流质食物,还有人给她打了营养针。
有人在她的身边说话,模模糊糊,她听不清,就好像一群恶魔在窃窃私语。她努力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太重了,美梦太真了,她醒不过来。
很久很久之后,艾丽西亚醒在一个清晨。
她艰难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愣神了好一会儿。有人靠近了,伸手要探她的鼻息,倏地看到她睁开的眼眸,吓得叫了一声“你醒了”
艾丽西亚“”
“你醒了”那人凑过来,难以置信道,“你真的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艾丽西亚很轻地点头。那人便跑走了,边走边喊“她醒了狄温她醒了”
10分钟后她床前站了一男一女,应当是夫妻。他们身上生了黑色皮毛,脊背佝偻得像怪物如果公主还有力气,那她肯定会尖叫出声。
但她依旧昏沉,反应不过来,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尔顿尔顿,我、我要去”
“尔顿”夫妻对视了一眼,“你家在那里吗”
那男人说“可千万别惦记尔顿了,现在到处都在猎杀鼹鼠人呢,我们不可能靠近的。”他低声骂了一句,“真是暴君整个王室都该去死”
艾丽西亚“什么鼹鼠人”头脑不清醒,她还是下意识反驳,“你们怎么敢叫他暴君他明明是”
“哦你才刚醒,什么都不知道呢。”男人打断她,“你都不知道他下令杀了多少人”
“威廉”那女人低喝,“她才刚醒,别讲这些”
威廉悻悻地住嘴了,又问艾丽西亚“你感觉怎么样我们还以为你永远醒不来了。”
“头很痛。”公主说,“过了多久”
威廉告诉她“你昏了大概7个月吧。”
“”艾丽西亚睁大了眼睛,“7个月”
“是啊。”女人缓声说,“可能,是他们找到你时太晚注射了融合剂,你差一点点就彻底变成怪物了。还好,你醒过来了。”她安慰道,“没关系,在这里你很安全。”
公主清醒一点了。
周围破破烂烂,她不知身处何方。她很聪颖,即便浑浑噩噩中也听得出,这两人对皇室敌意很大。
若在平时,她早就呵斥他们的不敬。但现在不是时候,她无法对这种人袒露身份,试探问道“公主呢公主怎么样了”
她想,还好他们没认出自己。
她想,7个月又怎么样父亲肯定还在找她,等她回到王都了,一切又能恢复正轨。
那俩夫妻又对视一眼。
威廉说“你说艾丽西亚冯卡文迪许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他冷笑道,“暴君的女儿”
女人补充“国王办了葬礼,很盛大的葬礼,举国哀悼她。”
艾丽西亚愣神了好一会儿。
她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勉强支起身子扫视房间。
屋外有微弱的光,她看到了一小面镜子。
镜中是一张可怖的、扭曲的面容。
狄温说“当时我一直在尖叫,到处砸东西、摔东西,别人根本摁不住我。”
“然后呢”时渊问。
狄温“然后,他们告诉我被鼹鼠感染的一部分人,注射融合剂后,会成为所谓的鼹鼠人。大多数鼹鼠人行为古怪,像我和威廉夫妇这种能保持神智的,是极少数。”她顿了顿,“而我是第一个鼹鼠人。没人认得出我,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都叫我狄温。”
狄温在俚语里意为“丑恶的野兽”。
她又说“我花了一些功夫,才接受了自己的新形象。”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似不值一提。
但时渊明白,对公主这样的人来说,这无疑是酷刑。
“咔哒”
观测塔的所有提示灯都亮了,大门缓缓打开。
正事要紧,三人起身坐电梯上到52层,要转乘的那个电梯坏了,他们得往上爬一段。
狄温边走边讲,语速很慢“都是陈年旧事了,多提也没意思,我长话短说吧把我从列车里救出来的是一支志愿兵队伍,我被感染了,他们根本没认出我,又笃定我必死无疑了,只让当地人照顾我也就是威廉夫妇,只有他们愿意照顾我,相信我还会醒来。”
陆听寒说“这是很不应当的,竟然没查验你的身份。”
狄温苦笑了一下“毕竟不是正规军。当时亚烈的正规军都快死完了。为了救我,他们冒险搜救列车。我穿了最寻常的睡裙,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