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保护的目的,他隐去时渊的存在,只是讲,0号深渊在机缘巧合下冻结了怪物。
狄温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的这个想法对我也很有吸引力。我们太久没住在能被叫城市的地方了,我都快忘了那是怎样的感觉。”
陆听寒问“你们的巢穴是怎样的”
“很糟糕的地方,在地下,潮湿又阴暗,全靠我们一点点挖出来。”狄温讲,摆弄了一下她尖锐如刀的长指甲,“最近几年伽马深渊不再躁动,鼹鼠群少了很多。早些年,我们每过一段时间都被迫搬家,去新的地方挖出巢穴。”
陆听寒看着她“那么,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很想说愿意。”狄温那张扭曲的脸笑了,“但我们连活着都很困难。巢穴的食物快没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冒险来这里找吃的。再说我们没法见光,瘦弱无力,要怎么帮到你们呢”
陆听寒“你们了解这里,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也会帮助你们。不论联盟和帝国的过去如何,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战线。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用飞行器搭乘你们回到巢穴,再商量之后的事。”
狄温笑意更深“陆上将,你这话说得可太叫人心动了。要是所有联盟人和你一样,想必我们的关系会好不少,可惜,你我都不在那个时代。”
“不,不会的。”陆听寒却说,“如果我出生在战时,整个帝国都会听说我的名字。”
以什么方式
敌方的最高将领,那当然是恨之入骨。以陆听寒的天赋,想必会成为帝国的噩梦。
狄温一愣,爆发出尖锐的笑“上将,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我该庆幸你出生得太晚吗”
她笑到五官皱在一起,笑到直不起腰。长桌上的鼹鼠人吃完了肉,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巴,又爬到她的身边。
狄温伸出苍老的手,抚过他们扭曲的五官、尖锐的爪子和黑皮毛。
长桌一片狼藉,画像撕碎成残渣。
她咯咯发笑“我们会尽力帮你的,去看一看尔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有奇迹。让我重新自我介绍吧狄温在帝国俚语中代表丑恶的野兽。”
“我出生在首都尔顿,是世界上第一个鼹鼠人,他们都叫我弑君者狄温”
两个小时后。
沙尘暴停了,鼹鼠人背着食物,带着从厅堂后方找到的一点枪支弹药,来到城市边缘。
飞行器接近时,他们躁动起来。
狄温吹了声长长的口哨,他们才勉强停在原地。
众人上了飞行器。
宁副官等人见到狄温,惊讶到讲不出话。陆听寒给他们讲了情况,众人都是震惊和唏嘘。
“但是,”宁副官说,“尔顿还是很有希望的。我还是相信那里有幸存者。”
飞行器离开地面,径直朝向“巢穴”的方向。
鼹鼠人怕光,纷纷待在飞行器的仓库中,关了灯休息。狄温稍微能忍受灯光,站在走廊,看窗外的大地飞掠而过。
太晚了,大地漆黑一片。或许感染让她拥有了夜视能力,能看清窗外的风景,但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时渊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尾巴,顺便偷偷观察狄温。
五官已经扭曲,眼睛已经浑浊,可从她的面部轮廓来看,年轻时应当是位美人。除却感染造成的畸形,她年纪真的很大了,头发花白至极。
时渊的人类观察计划没进行多久,被陆听寒打断了。
陆听寒说“去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狄温也去仓库陪着鼹鼠人了,时渊跟着陆听寒回到房间。
他们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一吻终了,时渊低声说“陆听寒”
“怎么”陆听寒抚过他的鬓角。
“我在想狄温说的话。”时渊抬头,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我在想,如果我们在其他时代遇见不知道你会是个怎样的人。”
陆听寒笑了“我就是我,不会变的。”
“好吧。”时渊弯起了尾巴尖,“反正不论什么时候遇见我,我都喜欢摸头。”
“这个我相信。”陆听寒笑意更深。
时渊还在想象着。也许在另一个不再有丧钟的时代,上将和他的小怪物能一起下班,一起慢悠悠地走在街头,然后蹲在路边,看一朵含苞待放的野花。
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陆听寒猛揉时渊的头,时渊满意地发出呼噜呼噜声。
他们相拥而眠。
时渊又小声问“我们真的很黏糊么”
陆听寒“嗯哼。”
飞行器掠过大地。
远方丘陵起伏,连绵不绝。
这是绝佳的挖掘处,鼹鼠人栖息于此。它的线条优美、曼妙又死气沉沉,在晨曦朦胧的光中,好似一具卧于荒原的素面朝天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