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时候,他的额头被陆听寒弹了一下。
这一下不轻不重。
时渊摸了摸额头“啊,你为什么要弹我”
“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问题,”陆听寒把面盛在碗中,端到饭桌上,“帮你弹出去一点。”
两人面对面坐着。
时渊尝了一口面,味道不如他在“麦田面馆”吃到的,盐放得有点少,太清淡,但是番茄和鸡蛋炒得很香,他很快就把整碗面吃完了。
陆听寒提了一句“我工作的时候不方便回私人信息。”
“噢。”时渊说,“那我还可以继续给你发信息吗”
“可以。”陆听寒说。
吃完饭,破铜和烂铁收拾了碗筷。陆听寒又坐回沙发上。他没继续看书了,拿出速写本和炭笔,盘起腿,画着什么。
时渊没见过陆听寒这么放松的姿态。
他见到的陆听寒都是挺拔的、紧绷的,就连坐也坐得腰背笔挺,不像现在,他穿着家居服,袖口挽起,盘着腿随手涂画,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笔下。
时渊凑过去看,速写本上是一汪清潭,倒映着群山,栩栩如生。
他不懂绘画,只是觉得很好看。
他窝在陆听寒的身边,继续看剧本,隔了一会问“你能不能听一下我的台词说得怎么样我今天又练习了。”
陆听寒停下笔“嗯,你说。”
时渊用他新揣摩出来的凶恶感,念了一遍台词。
陆听寒“”
陆听寒说“还是再练练吧。”
之后陆听寒一边画速写一边听时渊念台词。
时渊“成为我的养料吧”
陆听寒画完了一株草。
时渊“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旅行者,你已经惊扰了树林中的灵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陆听寒画完了两朵花。
时渊“这片森林之下是烂泥和人类的白骨你的血会变成漂亮的红叶,永远不能逃离森林”
陆听寒画完了连绵的山脉与云雾。
时渊来来回回练习,最后问陆听寒“还是不可以么”
陆听寒“不大行。”跟撒娇没啥区别。
时渊有点难过。
陆听寒把速写本放在一旁,说“你不适合这个角色,你没有那种阴毒又疯狂的感觉。”
“那我该怎么办呢”时渊蜷起尾巴。
陆听寒想了想“可以换种思路去找感觉。比如说,忘掉树妖的设定和台词,就假设你自己是个怪物。”
时渊“噢”
其实根本不需要“假设”。
“再假设我是那个旅行者。”陆听寒继续讲,“你会对我怎么说”
时渊回答“我会说,快点留下呀,帮我把尾巴解开,再摸摸我的头。”
陆听寒“你想个凶一点的版本。”
时渊想了很久“给我把尾巴解开我还要摸头”
“”陆听寒说,“不要再说尾巴和摸头这两个词了,换点别的。”
时渊“”
时渊“解开摸”
陆听寒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去,他的眉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说“时渊,不是这种感觉。你说的这些都是请求,都给了我拒绝的权利。但剧本里要的感觉是你想把我永远留在森林里,如果我走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他摸了摸时渊的脑袋,“所谓反派,就是要不顾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
时渊愣愣地想了一会,尾巴都僵在半空中,不动了。
活像一尊雕塑。
在陆听寒以为他死机了的时候,时渊凑了过来。
他说“让我感染你吧。”
陆听寒一愣。
时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世界很残酷,人类的一生太短暂了,要是能变成怪物多好啊,我喜欢你,让我们一起在烂泥和白骨里永生吧。”
他有一双乌黑的眼眸,那纯粹的黑色好似深渊。
陆听寒“”
时渊退远了一点,期待问“这次怎么样”
“可以。”陆听寒说,“很可以。”
“真的吗”时渊的眼睛亮起来了,“但是这些台词剧本上没有。”
陆听寒“没关系,你就这么演给剧团看吧,肯定能过。”
时渊的尾巴开始在空中摇曳了,欢天喜地。
得到认可之后,他把剧本的最后一点看完了,就开始学习用手机。
陆听寒继续画速写,时渊挨个尝试手机上的内容,从相机到听歌软件再到小游戏,不懂的东西就去问陆听寒。
这天晚上他得到了充足的陪伴和重视,心满意足,尾巴尖以愉悦的节奏摇摆。
当宵禁的鸣笛声响起,时渊洗了澡,依旧是穿着陆听寒尺码的睡衣,宽宽松松。
陆听寒合上速写本,突然问“今天你怎么突然想去酒吧”
“因为那个新认识的朋友呀。”时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