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本来就对江宁的事情很上心, 当日皇上说要给太皇太后赏人,他是派贵喜一天两趟的去内务府看进度。
内务府的人却想着做的更精致些,也好能获些赏赐,一来二去的时间就拖的长了。
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好差事,可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太皇太后在这时候去世了, 眼见康熙心情不好, 内务府也不想这个时候呈上东西去触霉头。
于是有意无意的开始拖慢进度, 想要将这些日子拖过去再说,好在梁九功清醒, 从贵喜处知道后,就亲自去内务府跑了一趟。
康熙经常会找内务府要东西,但要之后大都不放在心上,内务府呈上后, 基本就是放在库房。
这种事情多了, 内务府总管噶禄就不大在意底下人的小动作, 而且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更何况要是因为呈上东西真惹得皇上恼怒, 他这个总管也是逃不掉的。
但得知梁九功为了这事亲自跑了一趟后, 噶禄就察觉到一丝不对,赶紧让下面的人加快了进度,又连夜给梁九功送了几张银票。
所以梁九功听到康熙的问话,布菜的手微微一顿,才答道“自然是早就好了, 见皇上没有问起,内务府就没有敢冒然呈上。”
其实哪里是早就好了,还是在他提醒下才赶制出来的。
康熙哼了一声,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是冷了三分,这借口着实不高明,说什么没有问起,其实是怕撞上太皇太后的事情责罚他们吧。
“这帮奴才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朕要的东西都敢拖延。”
“这回皇上可真是错怪他们了,奴才看过其中一两把,真是用了心的,扇面上都是一首诗一幅图,阿哥们肯定会喜欢的。”
说完梁九功忙使了个眼色给贵喜,让他下去将东西拿上来。
“太皇太后赏给他们的,谁敢说不喜欢。”
康熙想起了自家祖母临走前,还说过,什么样的伞适合给太子,什么样的适合大阿哥,他叹了口气,火也降下去了,气也生不起来了,接着问道
“可有江南烟雨图的伞面”
梁九功见皇上面色缓和,忙答道“有,有,太皇太后说这个要赐给太子的,奴才记着呢。”
贵喜将东西拿到后,康熙并未细看,甚至都不曾打开,他看了装伞的匣子许久,然后吩咐“将东西给他们送去吧。”
梁九功这才松了口气,忙打发人将伞送去给各个阿哥们,看来内务府银子不是好收的,以后还是要谨慎些。
晚上,曹祤做完晚课,一个人坐在竹林的亭子发呆,孝庄的去世让他意识到,很多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不是他想忽视就不会发生的。
大阿哥已经入朝,太子应该也不远了,真的要看着那个在坑底叫他哥的小孩,一步步的走向宿命吗
曹祤念了几天经都没有压下去的烦躁又上来了,他随手从亭外的地上捡起一把枯草,开始数单双,决定要不要插手交给老天爷吧。
认真的数了一会,曹祤忽然觉得这样好幼稚他站起来将手上的草屑拍了拍。
帮吧,帮吧,谁让这个爵位还是人家帮忙要来的呢,曹祤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开始心安理得的分析局势。
目前见过的一些人,康熙那边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持住父子之情,要让康熙知道,不管太子多大永远都是需要他的。
以太子那个聪明劲,点通之后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吧,毕竟现在的感情基础还是很稳固的。
至于大阿哥,从那天掉下坑的事情可以看出,现在他还是把太子真当弟弟的,之所以争锋相对,一是明珠旁边作梗,二是康熙对太子的特殊让他羡慕。
要想拉拢的话,曹祤背靠着亭子,忽然有了主意,也许最简单的方法是,再掉一次坑或者是半夜多喝几次酒
搞个什么兄弟团建,野外求生也行,曹祤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性貌似挺高的,上次掉坑他们就都憋出了心里话。
但是问题在于这操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如果不去京城的话,怎么把大阿哥和太子忽悠到一起呢
去京城,怎么才能在康熙的默认下进京呢曹祤想了半天无解,就暂时放在一边,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见机行事。
算算时间离康熙第二次南巡应该不远了,如果没记错第二次南巡是只带了大阿哥,要是太子能跟着一起来,就好办很多。
人心里一旦有事,就会沉稳很多,曹祤是这样,太子也是这样。
自从太子晕倒之后,大阿哥就发现了明显的区别,以前太子是很骄傲的人,骑射也好,文章也好,什么都喜欢与他分个高低。
可现在,不管他怎么挑衅,太子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完全不接战,反倒是显得他很不稳重。
次数多了就连康熙也听闻了此事,还私下对梁九功说,太子越来越有储君的仪态了,就是大阿哥太浮躁了些。
二十七年八月,康熙再一次动了南巡的念头,与几个近臣商议后将行程定在新年之后的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