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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头,林容从陶然居出来,行至半路,一阵阴云飘来,顿时下起暴雨来。

曲嬷嬷在一旁喋喋不休“姑老太太是长辈,县主不该就这样回去,该候在廊下等吩咐才是。不说什么服侍不服侍的话,总是个孝心,也不让旁人挑理。”

林容瞧了她一眼,颇为无可奈何,她实在是明白了,曲嬷嬷这个人是叫三从四德、以夫为天这一套给腌入味了。不然也不至于昨儿才说了她,今儿又故态复萌了。

林容也不搭话,懒得听她聒噪,从小丫头手里接过伞,大步往前走去。

偏这雨来得又急又猛,还带着乱风,林容虽撑了伞,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身上衣裳已然全湿了。

翠禽吓了一跳,忙伺候着换衣裳、沐浴,又端了滚热的姜汤来“县主怎么也不等雨停了,再回来,这样大的雨,要是伤风着凉了,那可怎么好”

曲嬷嬷在一旁,讷讷不敢言语。

林容见她也淋了雨,连头发上都往下滴水,一时不忍,终是硬着心肠道“嬷嬷下去歇着吧,你年纪大了,更要注意保养,以后也不必时时在我面前伺候。寻常琐事,叫几个丫头做就是了。”

曲嬷嬷欲言又止,心里叹县主如今心里已有主意,我劝得多了,反惹她嫌弃,要是她一怒之下把我遣送回江州,只怕要辜负长公主的重托了。

正说着话,凤箫引了小丫头桂圆进来“主子,止戈院的桂圆来了。”

林容摆摆手,示意翠禽搬个小杌子给她,笑“今儿来得倒是早,怕是园子都逛完了。”

桂圆这几日同林容混熟了,脸上笑眯眯地福身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林容笑着点头,多留了她一会儿,叫凤箫把水晶缸里湃的果子拿给她吃。

桂圆吃了两个,道“上回夫人说想出府去打几天平安醮,我瞧杭卿姐姐的意思,怕是不成了。只是,我真没说谎,雍州府里的太太、姑娘们时常去道观里打醮听戏,一连五六日,都是常有的事。”

林容喔了一声,道“何曾怪你,到底是我从江州来,身份敏感些,没那么自由的。这几日你可还得闲”闲话了两句,便叫她领着今日抄写的大字走了。

等入了夜,到底是白天淋雨受了些寒,林容便有些咳嗽、发热,倘若还在家里,这个时候她父母已经急急忙忙熬了中药来给她喝了。

林容掀开帐子,命翠禽移灯过来,就着炕桌,蘸墨写了一副人参败毒散的方子,又加上荆芥、防风两味药材,写完了正想叫丫鬟出去配药,才恍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外公家的中医馆,前面也没有药房,要配药也得第二天了。家何时才能回家呢

她怏怏地丢了笔,见几个丫头披着衣裳,睡眼惺忪地立在床边,道“我没什么事,吵醒你们了,对不住,都歇息去吧。”

翠禽、凤箫听得这对不住这三个字,惊得睁大眼睛“主子”

林容自知失言“我睡糊涂了,还以为是在江州,把六姐姐吵醒了,同她讲话呢。”

两个丫头这才笑起来“县主想必是叫抄家规给抄迷糊了,半夜睡醒就着急忙慌地写字起来。”一面掩了帐子,悄悄退了出去。

林容这夜睡得极不安稳,一时梦一时醒,眼前蒙蒙的有些人影,却也分辨不清。

突然,一阵急烈的拍门声响起,林容惊醒,见翠禽举着灯烛过来“县主,快起来,君侯来了。”

林容尚有些发懵“君侯”

外面渐次上了灯,映得明晃晃一片,听得丫头婆子们的跪拜之声,林容这才醒过神儿来,忙起身,还未来得及穿戴,便见陆慎掀开帘子进来,顿时涌进一股闷闷的湿热之气。

林容虽只见过陆慎不过次,除大婚那日,无不是一派世家公子的清贵模样,此时见他一身玄色大氅,手腕上带着护甲,身形高大,目光凌厉,显出几分沙场征伐的勇武之气。

林容后退一步,行礼“妾身见过君侯。”

陆慎本是隐着怒气而来,此刻抬眼望去,却不自觉愣住。

这个时候天气热,林容本就是怕热的人,只穿了素白纱中单,连袖子都特地裁短了三寸,叫窗菱间透出的月光一照,便显出两管牛乳似的臂膀,襟口是一对儿极漂亮的蝴蝶锁骨。这身纱极薄,还隐隐可见纱下嫩柳黄流云纹的抹胸,以至于两团高耸的雪脯。

陆慎脑子里蓦然闪过一句诗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谬。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1

温比玉,腻如膏

林容见他久久不言,这才抬起头来,察觉到他的眼神,心里惊呼一声,不动声色往架子上取了外裳披上,抿唇道“不知君侯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陆慎本瞧她站着发懵,三分茫然中带着两分温婉,别有一番楚楚可人的姿态,此刻见她赶忙披了衣裳,冷着脸问“这府里什么时候多了锁院门的规矩”

他这样一问,院内外的丫头婆子哗啦啦跪了一地,林容只得道“君侯恕罪,这都是妾身的吩咐。想着此处僻静,又无人来往,便照着往日在江州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