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提在手上“十箭全壶,也不难嘛。”
邬宁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轻唤了声荷露。
荷露心领神会,取出一锭银子抛给东家“赏你的,能博我家主子一乐,也算你今日撞大运了。”
“哎呦”东家一惊,他虽瞧这二人气度不凡,但真没想到出手如此阔绰,忙捧着银子朝邬宁躬了躬身,连声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愿小姐一生顺遂,万事如意”
待提着兔子灯走开,沈应问邬宁“这不是陛下赢的吗,为何要给他钱”
“小老百姓做点买卖不容易。”邬宁垂眸看向那兔子灯“这灯也确实值这个价。”
沈应摸摸脸,不太好意思地说“原是我想赠予陛下早知道我来给那东家赏钱好了,这会竟有些拿不出手。”
邬宁弯起嘴角“你自己留着吧,瞧这小兔子灯,还挺像你的。”
沈应低下头,看着那对红宝石,只觉心如擂鼓,热血翻涌,刹那之间便涨红了脸。
沈府正门,阖族恭候,传话的小厮延绵不绝的站到了两条街之外。
“陛下怎还没来”
“应该快了。”
沈元正抬脸望着将要落山的日头,抹了一把汗珠,心里别提有多忐忑不安。一旁的沈夫人更是汗如雨下“该不是不来了吧”
沈元正沉声道“来是一定会来的,府里可都预备好了”
沈家虽为百年世族,但历朝历代都不得天子看重,此等荣宠还是头一回,邬宁又来的这么突然,沈夫人生怕有不周全的地方,便说“我再进去瞧一瞧吧,不自己过眼,总归不踏实。”
沈元正刚要开口,就有小厮匆匆跑上前“大人就要到了”
沈元正闻言,忙领着一众有官职在身的沈家人向外迎去。
迎面瞧见宫中车马,沈元正立定脚步,拂了拂朝服上虚无的尘灰,正欲跪地叩首,忽听为首的内侍道“沈大人不必多礼,陛下和侍君并不在此。”
沈元正一愣,又听内侍道“陛下和侍君已经入府,大人快些回去恭迎圣驾吧。”
沈元正这下连仪态也顾不上了,端着袖口迈着小碎步火急火燎的就往府里跑。
邬宁是从侧面小门进的沈府。
她背着手,在假山林立花草茂密的庭院里闲逛。
沈应提着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反倒像个初次登门的客人。
“陛下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进来”
“我最不喜欢那些虚礼,跪了拜,拜了跪,再说一箩筐的客套话,等应承完了,都快后半夜了。”
邬宁此举,不仅免了家中亲长向沈应叩首行礼,更能让沈应与家人多多相处一阵,邬宁嘴上不说,可沈应心里都明白。
沈应觉得邬宁对他简直太好了,好的他都有点心慌。
“那,我陪陛下去前厅吧。”
“不急,先转转,你原先在家时住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得故地重游”
沈应盯着邬宁的背影,她黑色的裙摆在晚风中浮动,像一只振翅高飞的黑鹰,又像是千军万马间翻滚的旌旗。
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沈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低声说“我那院子,现今是幼弟住着,与从前也不大一样了。”
邬宁回头看沈应,笑道“沈家果真人丁兴旺。”
邬宁陪沈应省亲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皇城内外。
要知道邬宁领着慕徐行出宫游玩再多次,也比不得一次省亲来的体面,如此莫大的荣宠,顿时将沈家与沈应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揣测,沈家怕不是下一个燕家,燕家一倒,君后的位置空出来,八成就是沈应的囊中之物了,说来也是慕徐行出身不好,父族远在遂州,不然凭圣上对他的宠爱,他才是下一任君后的热门人选。
不管怎么说,那晚过后,沈家彻底与燕家反目成仇了,有了沈家的助力,燕家处境更为艰难,宫里的风向也跟变了,沈应一跃而上,结结实实的压过慕徐行一头,成了宫中最得圣宠的侍君。
起码,明面上是宫中最得宠的侍君。
前朝后宫那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沈家与沈应,竟未有人察觉到,慕徐行悄无声息的取代了燕柏,愈发频繁的来往延和殿。
延和殿,那可是邬宁批阅奏折,面见大臣的地方。
“陛下。”少府监王大人向正在翻看奏折的邬宁行了个礼,见邬宁眉头紧锁的摆了摆手,便晓得她正烦心,默默起身走进了内殿。
又对慕徐行拱手施礼“见过常君,这是常君要的账册。”
少府掌管天子私库,职权虽不大,但油水丰厚,偏打从燕知鸾在位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少府,待邬宁登基,燕家掌权,少府直接失去了山海税这一进项,少府监堂堂一个二品大员,混得倒不如四品户部侍郎,竟与内廷的尚宫局齐名了。
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来了明主。
少府监不得不承认,这慕徐行真是经商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