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再度站起身,犹豫了片刻,走过来问:“抓破了”
邬宁伸出食指,葱白的指尖上沁出血珠,伤口不算严重,疼却不作假。
杨晟紧抿着唇,竟主动找来手帕递给她。
邬宁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同一个小畜生计较的。”
“它不是小畜生。”
“你这什么眼神它不是,我是了”
邬宁平日并非刻薄之人,说话很少含针带刺,可对着杨晟,不知怎么的,她总要阴阳怪气一下,看杨晟心里恼怒又不得不强忍着的模样,就觉得十分有趣。
“我没有。”杨晟大抵也晓得和邬宁讲不通道理,干脆别开视线,看向北窗。
邬宁随着他看过去,忽然想起小黑。
想起小黑,便想起了慕迟。
“这几日,他有来找你吗”
邬宁莫棱两可的一句话,换做旁人肯定稀里糊涂,杨晟不能不明白,没有开口,只微微摇头。
邬宁垂眸,轻叹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杨晟是真心把慕迟当成朋友,即便慕迟聒噪,吵闹,可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无疑是一种慰藉。
他若知道慕迟已经不存在这世间或许也会为慕迟伤心一场。
“给。”
邬宁抬起头,见杨晟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盒药膏:“擦一擦,伤会好的快些。”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只猫。
邬宁接过药膏,随手放到一旁:“这点小伤,用不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嗯。”杨晟低低应了一声,又坐回到他的小板凳上。
那个木凳子实在很小,他个子生得又高大,坐在上面免不得要佝偻着背,蜷缩着双腿,邬宁光瞧着都觉得憋屈。
不过,这个小木凳显然有些年头了,又不是宫里的物件,多半是他自小就用着的。
邬宁胡思乱想着,目光又触及一旁的藤椅。
那一日,慕迟就是坐在这把藤椅上摇摇晃晃。
邬宁心口一疼,像被狸花猫的利爪撕扯。
不该是这样的,她想。
母后只教导她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要生成一根软肋,却没说过,这软肋拔掉了会这般难受。
邬宁觉得这里处处是慕迟的身影,快要叫她透不过气。
霍然起身,朝殿外走去。
“陛下。”荷露忙上前:“可要回云归楼”
不知从何时起,荷露提及云归楼总爱用“回”这个字眼。
邬宁深吸了口气,说:“去琼华宫。”
帝王的仪仗很快消失在甬道。宫人以为是这冷傲孤僻的杨侍应终于惹怒了陛下,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本想打探一下邬宁离开的原由,却见杨晟看着殿门发怔,手指滴答滴答的淌着血。
最善用刻刀的人,今日被刻刀划伤了手。
自从燕榆被流放遂州,沈应便终日郁郁寡欢,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才日的功夫就清瘦了许多。
邬宁一见他,真是吓了一跳。
“陛下”沈应似乎知道自己的模样难以见人,卑怯的垂着头:“陛下不是,不愿见微臣”
邬宁虽流放了燕榆,但对那个从小玩到大的表弟还是心存眷顾,沈应对燕榆真诚以待,邬宁很难不受感动。
“那日不过是气话罢了,你怎瘦了这么多”
一旁的沈氏家仆生怕沈应向邬宁替燕榆求情,忙道:“慕常君这场风寒皆因侍君而起,侍君愧疚不已,每日自责”
邬宁不愿意听这等虚伪至极的场面话,摆了摆手:“好了,去弄些吃的来。”
沈家在京城势力颇大,即便沈应被禁足,尚宫局也不敢苛待,小厨房点心茶酒一应俱全,不多时便奉上一桌丰盛的席面。
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邬宁和侍君相处时不喜有宫人在旁伺候的习惯已然成为共识,因此不用邬宁吩咐,宫人们自觉退了出去。
邬宁坐在太师椅上,盯着沈应。
“陛下”沈应入宫几个月,身上那股子少爷脾气尽数被磨去,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温顺。
“吃啊,还要朕喂你”
沈应眼睛里泛着湿润的泪光:“陛下不怪微臣了吗”
“朕为何要怪你”
“若非微臣,慕常君便不会受风寒,燕世子也不会”
邬宁神情骤冷:“你想替燕榆求情你觉得我宽恕你,亦可宽恕燕榆”
多年帝王的威势,稍稍动怒就足以让那十六岁的小侍君心惊胆颤。沈应惊惶跪地,瑟瑟可怜,却没有否认自己的意图。
邬宁看他这样子,也怪于心不忍,捡了几颗芋圆握在掌心,朝沈应伸出了手。
“过来。”
沈应咬了咬下唇,缓缓跪爬到邬宁跟前。
邬宁挑眉,没想到他会这样爬过来:“喜欢吃这个吗”
沈应抬眸,微微张开口,小心翼翼地舔舐掉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