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脱了外衫鞋袜,躺到床榻内侧,软绵绵的打了个呵欠。
看样子,只是困了。
不打算做别的事。
可
慕徐行喉结滚动,恨不得狠狠撞两下墙,把原主那些缠绵悱恻的记忆都撞出去。
初尝的少男少女,是永远不知疲倦的,一晌贪欢,恣意纵情,而慕迟将邬宁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嗔,甚至浴火难耐之际紧咬下唇眼含泪珠的模样都牢牢记在心底。
如今邬宁就躺在这张床上,那些慕徐行刻意回避的记忆犹如滔滔江水一般席卷而来,再度激起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慕徐行能感受到自己胸口传来麻酥酥的震颤。
“咦你怎么还站在那呀”邬宁侧身拍了拍床榻。
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徐行和衣躺下,与邬宁之间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他心知肚明,不该这样,换做原主这会早就像只小狗似的黏上去了。
但慕徐行眼下着实做不到那一步,且不说邬宁今年才十七岁,单论他,他又不是真的慕迟,总有种冒名顶替占有别人妻子的羞耻感。
思来想去,干脆闭眼假寐。
然而他不动,不代表邬宁也不会动,因双眼紧闭,耳畔寂静,似乎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了那只手的所到之处,慕徐行强忍着喉结传来的痒意,竭尽全力的不皱起眉头,保持着呼吸的平稳。
直至邬宁解开他的衣绳。
慕徐行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攥住那只不停作乱的小手,开口,嗓子都是喑哑的“陛下”
“嗯”邬宁的声音染着些许笑意。
慕徐行偏过头,对上她略显戏谑的目光,喉咙里发紧,长睫止不住的颤栗“我病还没痊愈。”
他这样子,不像对一无所知。
邬宁可以断定,他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但邬宁不相信这世上有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没关系呀,我可没你这么容易生病。”
“”
邬宁捏了捏他的耳垂,指甲轻轻划过他的嘴唇“徐行”
这一声“徐行”,似乎将慕迟与慕徐行分割。
慕徐行头皮发麻,快要招架不住。
他终于发觉,自己在某些方面上,并不是这个十七岁小姑娘的对手。
他那看似漫长的三十年岁月里,实在没有多少感情经历。
十几岁的慕徐行,是寒酸的,窘迫的,狼狈不堪的,却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内有名的贵族高中,即便慕徐行不在意自己与旁人的差异,可那双脚趾位置破了洞的运动鞋,每天中午躲在天台上偷偷吃掉的馒头咸菜,同龄人怪声怪调的嗤笑,还是令他抬不起头。
脆弱的自尊心,在那三年间被一遍一遍凌迟,他也一遍一遍的发誓,终有一日要出人头地,要让所有人高看一眼。
后来,他做每一件事都是别有所图,他讨好每一个人都是别有用心,他拼了命,他不择手段,终于在繁华的城市里有了一席之地,变得体面、从容、温文尔雅。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仿佛全世界都爱他。
可慕徐行早已不懂得在职场和应酬桌之外该如何正常的与人相处,甚至,他恐惧与人接触,恐惧那些浓妆艳抹的脸,恐惧三分真七分假的试探,更恐惧所谓的真心。
不过,慕徐行也曾有过要结婚的对象。
独自过完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凌晨,一个追求他很久的女秘书打来电话,说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他满身是血的躺在浴缸里无人理会。
慕徐行忽然间觉得,他似乎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于是他开始以结婚为目的和女秘书约会,吃饭,购物,看电影,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将在年末举行婚礼。
问题出在,他带女秘书回了家,是位于市中心的花园洋房。
女秘书很开心,一边四处参观,一边畅想着婚后生活,她说,这里应该种一些月季花,那里应该架一座秋千,泳池要两天打扫一次,三楼可以改成衣帽间和美容室,以后请个美容师在家里很方便,还要再养一只摩萨耶和一只金毛。
她畅想的婚后生活,没有慕徐行,也没有慕徐行的狗。
慕徐行看着喘着粗气、努力跟在他身后的老狗,如梦初醒,感到万分荒唐,他为什么要让一个陌生人和两条陌生的狗闯进自己的生活,抢走属于它的院子和阳光。
那一天太阳很刺眼,天很蓝,慕徐行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所以,他羡慕,甚至嫉妒慕迟。
“其实我”
“好啦,不跟你闹了。”
邬宁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搂着他的腰,懒懒地枕在他肩上“你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