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一般倾斜着洒落,她便说“小迟,我得走了。”
慕迟挑拣棋子的手微微一滞,点了点头“嗯。”
“要没什么事,入夜我再来。”
“”慕迟抬眸,竟问“那你,不去看沈侍君了”
蹲在地上给邬宁穿鞋的荷露都嫌他太笨,陛下分明是忘了这回事,你怎么还提醒提醒。
邬宁的确是忘了,让慕迟这一说,忽然想起。不过她并没有当着慕迟的面表示要去看沈应,只笑道“延和殿的奏折都要堆成山了,我未必能抽的出身,想来他也能理解。”
邬宁不打算去沈应那,慕迟“欲擒故纵”的招数按说就用不上了,可他还是将邬宁送到宫门口,在邬宁走出五步之外时唤了一声“陛下”
“嗯”
“没事”
慕迟想明白了,叔公家陈老姨娘的争宠招数不是自己琢磨的,也不是同旁人学来又传承给他。
是曾经情不自禁的这样做过,所以总结出经验。
雨后的景安宫更显华美富丽,应当是皇城里最气派的殿宇。
邬宁不爱到景安宫来,此处的一草一木都会让她想起幼时的记忆。
那个时候,父皇母后在她眼中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一个眉眼如画,温柔似水,一个高大慈爱,顶天立地。
邬宁喜欢高举着风车坐在父皇的肩上,听着父皇爽朗的笑声,看着风车悠悠转动,母后会用手帕拭去父皇额头的汗珠,嗔怒地说“你也不嫌累,这样是要把她惯坏的,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她父皇年少时曾率兵征讨南蛮,多年杀伐,屡立战功,并不似霖京城男儿那般温润儒雅,甚至有些粗俗“惯坏就惯坏,朕的公主还愁嫁人不成”
那是邬宁一生当中最无忧无虑的光景,如今,真称得上物是人非。
“陛下。”
听到荷露的声音,邬宁回过神,弯了弯眼睛,快步走进宫门。
燕柏有晨起练字一个时辰的习惯,这会刚刚撂下笔,正在净手,见她来了,颇有些意外“阿宁。”
“表哥你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呢。”燕柏问“你有事”
“表哥还真当我是无事不登宝殿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燕柏正欲开口,目光忽落在邬宁的颈上,舒展的眉头微微蹙紧,他伸手抚了抚那里的红痕,淡淡问道“怎么弄的”
邬宁避开他微凉的指尖,跑到镜前照了一番“哦,可能是叫蚊虫咬了吧。”
蚊虫的咬痕与男人的齿痕,燕柏还是能分辨得清。
他虽心知肚明,邬宁早晚会与宫中侍君有肌肤之亲,但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个总是远远站在他身后,用仰慕与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看的小表妹,终于是长大成人了。
燕柏压下翻涌的杂念,告诫自己,他是邬宁的兄长,是晋朝的君后。可眉头却不受控制的越皱越深。
邬宁说是被蚊虫叮咬了,那就是被蚊虫叮咬了,不会有人反驳她,宫婢翻箱倒柜找出膏药,在那块齿痕上轻轻涂抹。
“用不上两日就会完全消退。”宫婢小心翼翼道。
“知道啦。”邬宁注意到燕柏的神情,对一众宫人道“我有事跟君后商量,你们都下去吧。”
待一众宫人退下,邬宁很主动的向燕柏坦白“其实不是蚊虫咬的。”
“慕迟”燕柏平静的语调中有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不论妃嫔还是侍君,损害龙体都是重罪,从未有人敢在邬宁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邬宁自己也没想到,慕迟不过是恼羞成怒时轻轻咬了她一口,竟会浮出这么一块红痕。
其实并不明显,否则清早宫婢服侍她梳妆就该傅粉遮住了,现在让燕柏看到,算她倒霉。
“表哥别怪罪他,是我们俩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弄的。”邬宁替慕迟辩解“他从遂州那么远的地方来,刚到霖京城没多久就入宫了,不太懂宫中的规矩。”
慕家世代镇守边关,满门忠烈之辈,于情于理,对慕家子弟都该宽容以待。
燕柏缓步走到邬宁跟前,做出一个近乎轻浮的举动。
他用一根手指挑起邬宁衣襟“别的地方,还有吗。”
邬宁愣住,呢喃着唤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