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应生将大托盘放在桌子中央,上方盛放着五个不同款式的面具,具体图案选择在平板里,拿上来的面具只是作为尺寸和类型参考。
如果两人选择到海边去看,可以戴上面具更有氛围感。
郁沅突然纠结了,闷在房里看跟看视频似的,戴面具就像给他一个遮挡的壳,似乎跑到人群聚集处也没那么困难了。
而且夜间海风凉爽,到时候他们离其他人远些就好,郁沅很快决定了面具图案。
选完后他开始期待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吃完戴上面具两人被送往海边的最佳观景区。
路上郁沅主动问起保姆的事,顾劭承微微颔首“爷爷没完全同意,但我们可以试行一个月,保洁定期清扫厨师定点烹饪,其余时间是二人世界。”
郁沅一句“芜湖”还没喊出来,男人气息一顿“后天开始我会正式入职顾氏,所以更准确来说,是你的一人世界。”
顾劭承勾了勾唇,深邃的黑眸转向郁沅“开心吗”
郁沅其实是搞不明白这对祖孙间的关系的,似乎没外界传说的那么坏也没书中提及的那么好,但顾劭承现在的病情可以做这些吗他很担心。
郁沅很认真地想了片刻,才低低答道“开心,又不完全开心。”
车子停下,伴随着习习海风,已经有不少人在远处的海边放起了旋转类的小烟花。
没一会儿,一簇闪亮的花火从地面飞向半空,炸成一道耀眼的金光,无数炮筒一样的环保烟花被接连不断地沿着海岸排开。
郁沅突然问向顾劭承“是你想去的吗”他问的是顾氏,如果不是自愿他更希望顾劭承最后的时间能过得轻松些。
“嗯。”顾劭承轻应了一声。
郁沅点了点头“那我开心。”
片刻后郁沅想起早上老爷子说的话,凑近了两步挨着顾劭承低声问道“你去顾氏后会遇上温玶吗”
顾劭承声音冷了几分“怎么”
书中温玶佛口蛇心不是个好饼,但顾老爷子却说他是个好的,郁沅提醒道“他不是个好人。”
顾劭承没戴面具,闻言微侧身看向郁沅脸上毛茸茸的猫猫头“嗯”
郁沅鼓了鼓脸,有些任性道“他把你送我的眼镜喝了。”
顾劭承轻笑了一声,带着难得的放松和愉悦。
半晌后笑意褪去,他又一次落入难以言喻的孤独感,这似乎是他两辈子来第一次被支持,虽然不算明确但他听懂了。
从小被确诊继承了母亲的精神障碍,他就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不定时炸弹,以后做一个怪杰艺术家似乎是他的最佳归宿,但他偏偏没有继承母亲的天赋,他坚持读商学却到今天才得到进入顾氏的机会
一簇簇缤纷的花火升入高空,留下绚烂的瞬间,海风裹挟着混乱的炸裂声和远处噪杂的人声,顾劭承突然觉得自己何其悲哀,步步为营的结局不过是如烟花拼尽全力换回转瞬的光亮。
苍茫黑夜间哪怕烟火喧嚣,也只有他一人将在真正的黑暗中踽踽独行
突然,一道短促的铃音被风吹到两人的耳畔,是一首热门歌曲的高潮片段。
郁沅看烟花看嗨了,完全没注意到身侧的男人几乎要融于黑暗,他晃动着手随着一道道烟花一起“开花”。
听到熟悉的旋律下意识跟着哼唱起来“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都,不必隐藏”
“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为何孤独,不可,光荣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郁沅的音色干净,清唱时还带着一股独特的空灵,像一剂抚慰人心的良方,带着丝丝融融的暖意缓缓流入心间。
顾劭承转向他,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婉转的曲调转入高潮,郁沅猛地仰起头从低喃转为高歌“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顾劭承突然很想很想再一次拥住对方,哪怕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将人和歌声一并深拥入怀。
但他刚伸出手,周围不知何时快速聚拢来无数道稚气的歌声,就这样与郁沅一起合唱起来
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和郁沅空灵的独唱不同的是,合唱的每一个字都是略带破音的嘶吼。
两句词的工夫,聚拢过来的人圈已经越收越紧,升空的花火让顾劭承看清为什么保镖没有阻拦。
聚上来的人,都是刚过他膝盖的小萝卜头
七八个小孩手拉着手将两人围在中央,像是已经自发演练过无数次般,陪着郁沅一同仰头高歌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唱完主歌部分,一圈的小萝卜头立即被各自的家长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