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最后一搏,低头看着身上套着的大红喜袍,再看向浑浊的酒液,第一个念头就是里头该不会掺了香灰吧越整越邪乎,看来顾氏继承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了。
啊,那他岂不是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郁沅眼底顿时多了几分缺德、愧疚又窃喜的复杂神情,不等王父拿话压他,立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向王家夫妇“现、现在,能走了吗”
王家夫妇面面相觑,迟疑了一瞬“呃,可以。”
病秧子时日无多,自然没办法亲自来接人,而郁沅刚满十八,两人也根本没法登记,所以所谓结婚就是直接把他送进顾宅。
整个冲喜流程都是由玄学大师一手操持,交换庚帖缔结婚书,除了顾劭承还是活人外和结阴亲没什么区别。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也不会同意把自家儿女这样嫁出去,所以顾家老爷子给出的条件极为优厚,要的就是王家儿子贵重又适配性极高的八字。
结果王家舍不得孩子又想套狼,弄了这么一招移花接木,搞得郁沅也有点怀疑,剧情中这人也许还真是他冲死的
不过没等他深想大脑已经变得迟钝,困意来得又急又快,郁沅以为是前一晚做了一宿梦没休息好,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被人扶下车的时候还是半梦半醒,郁沅隐约间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架起来摆动,昏昏沉沉间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后半夜,郁沅头还是晕晕胀胀的,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王家夫妇灌了些乱七八糟的药。
他只是书中着墨不多的小炮灰,而王家夫妇却算得上半个主角团,拒婚的描写重点都放在他的唯唯诺诺上面,略过夫妇俩不入流的手段似乎也合理。
郁沅暗啐好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在发现眼镜被甩丢后心里马上开始焦虑。
可以安全感的厚刘海被修剪后梳了起来,眼镜丢失,耳机也不在身边,郁沅觉得自己像在裸奔,好在身边没人又处于黑暗,不然他可能会直接应激。
郁沅小声嘀咕“人与人之间就没点信任了”
他都答应嫁了,怎么还用这种手段,也不知道用的是哪一种非法药物。
精神类药品都是无法在市面上流通的处方药,然而走私贩卖屡禁不止,很多都是买原料私自合成勾兑的,生产环境、副产物和浓度剂量的难以把控,都会进一步放大药品的毒害作用。
郁沅越想越糟心,虽然眩晕得厉害还是想先去卫生间催吐,他习惯性伸出右手开灯。
可能是因为场景转换是在不清醒时完成的,再加上药劲没退完,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嫁入顾宅,但手上的动作却比脑子快得多,郁沅一巴掌拍向“台灯”方向。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的理智姗姗来迟,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潮润热气,郁沅咽了咽口水这活生生的真皮质感,显然不是他那个在跳蚤市场五块钱入手的塑料小破灯。
紧张过后,郁沅想起顾劭承已经处于被他冲死的倒计时,估计是气若游丝时日无多,挨这一下子大概没什么感觉。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还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手收回,结果他刚抬了抬,手腕就被滚烫的大掌一把握住。
晕黄的灯光亮起,在郁沅近视眼自带的柔焦效果中,他对上了一张覆着寒霜的冷峻面容,阴鸷浓黑的眸光冷冷地落了过来。
只消一眼,便让郁沅感受到如坠冰窖的寒冷和窒息。
八分之一混血基因带来的西方骨相,配上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佐以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令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即便面上透着十足病态的苍白,却依旧是万里难挑其一的绝佳长相。
不过就算郁沅眼镜没丢,他也完全没有心情欣赏眼前人是如何沉金冷玉的,他只觉得惊悸恐慌,生命垂危怎么还能睁眼动手
这世界最可怕的莫过于近在咫尺的清醒陌生人救
本能般的恐惧让郁沅大脑宕机只想逃跑,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残留的药物作用让他的心脏比往常跳得更加猛烈。
郁沅的求生欲已经渗透进每一个毛孔,没了大框眼镜和厚刘海的“保护”,一双圆润清澈的杏眼中写满了楚楚可怜。
他想逃离,顾劭承并不意外。
每一个被送到他身边的人都想逃离,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试图将他勒死想到前世种种,顾劭承嘲弄地勾了勾唇。
随即他攥紧郁沅手腕将人向身前一带,掌心细瘦的腕骨果不其然抖了起来,怕成这样还要委曲求全,也难怪前世那般费尽心机。
顾劭承的拇指缓慢摩挲着郁沅温软的皮肤,像是在享受眼前人的战栗惊恐般,拖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怕成这样何必嫁给我”
当然是想美美守寡啊
郁沅的理由没法说,只好低着头继续抖,不抖是不可能的,两人挨得太近了,顾劭承的每一缕潮热的呼气都能被他清晰感知,他跟最亲近的养母也没有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