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乐没有离开客厅,也没有去睡觉,就这么坐在那儿,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会瞬间转过头去看。
可惜每一次都不是殷白鹤。
席乐也终于想到最后那个东西是什么,是怀表,打开之后背面是小镜子。
许久后,电话声响起“席乐”
鲁东海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又夹杂着一点窃喜“我家的镜子碎了可能没用了”
席乐声音淡淡的,“我的也是。”
鲁东海问“你们都还好吧”
“我很好。”席乐呼出一口气,“殷白鹤没出来。”
鲁东海剩下的话都堵在嘴里,他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道“他这么厉害,肯定只是迟了一点。”
挂断电话,席乐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实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自己五官被同化后是什么样子的,殷白鹤没告诉他具体。
家里的镜子怎么碎的他也不知道。
但无缘无故的,像之前他们那些人,都是因为死亡才碎的,他和鲁东海都没有死亡。
席乐一夜没睡。
殷白鹤依旧没有回来。
半夜时,鲁东海来到了公寓,他还带了点东西来吃,不过看到桌上还没收拾的烛光晚餐后,感觉自己动作多余了。
“我觉得,肯定没事的。”他坐在他家的小沙发上,有点儿小,“毕竟他还有一半那边的痕迹呢。”
这句猜测在一次次中得到证实。
席乐摇头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鲁东海说“我当然知道你没事,我想看兄弟回来,他救了我的命,应该的。”
虽然殷白鹤没回来,但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不说话。
“你说,我们的镜子怎么碎了”他问“我去了左潭家里,他家也是,我还看到了他的记录。”
各种各样的书,他看着都很深奥。
被卷入镜子世界后,左潭查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去教堂里和神父聊了次天,虽然没聊出什么结果。
左潭跟他说,有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很多科学家最后都会沉迷神学而死。
席乐手指点了点桌面,“破坏了镜子世界,镜子当然就碎了,我们做不到,他可以。”
他们是外人,他不是,从本源入手。
“嗨,咱们都能出来,大佬可能是想杀了那只鬼吧。”鲁东海顺口说“镜子碎了也好,不用担心了。”
他现在看到镜子就会下意识地想到鬼。
今晚镜子碎了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庆幸是不是我从此就不用过去了
只是,没得到证实,他不敢相信。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席乐确定殷白鹤大概是短时间回不来了,他不觉得他会死。
就算出不来,他也会在那里活着。
席乐和鲁东海收集了他们认识的碎掉的镜子,花了很长的时间,还是缺了很多人。
毕竟,进去过镜子世界的人数不胜数。
虽然缺少,但已有的这些镜子的碎片不管是来自哪里,什么材质,缺角边缘能合在一起。
就好像,全部都来自于同一面镜子。
大约唯一缺的是殷白鹤吧。
因为他没有镜子,他是两个世界的结合,也是那个世界的意外,一个不该有的存在。
席乐翻了之前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在网上也搜到了各种灵异传闻,有真有假。
但这样的东西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
就像平行空间,没有论证之前,人永远也不知道存不存在。
他们在没有进入镜子世界时,也不觉得有鬼,结果不仅有鬼,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席乐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
只不过,他没有收拾掉殷白鹤存在的痕迹,他的床铺还是会铺到另外一边。他记得他们亲吻时的青涩,还有去旅游的时光。
他甚至找了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一直到他们之前猜测中间过渡的安全时间快到了。
到了的那天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也忘了。
那天晚上,同事聚餐。
席乐回到公寓已经是天黑以后,他解锁,开灯。
客厅里站着一道他熟悉、又许久没见的身影,男人转过身,清冷的眉眼一如他第一次见他时。
“席乐。”殷白鹤叫他的名字。
席乐脑中一片空白,只说了三个字“回来了。”
他想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以为我们和以前一样,就像不曾认识过。
他们在客厅里紧紧相拥,席乐突然说“家里的镜子碎了,都碎了。”
殷白鹤说“你忘了,我从不需要用镜子。”
席乐这才将这句话和他出来的过程联系上,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媒介。
“现在记得就行了。”他回答。
纵然是两个世界,最终还是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