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颐直接问道“除了军饷,靖临军中最大的开支还有什么”
娄俊下意识答“造战船。”说完才想起来此事不宜向吴女宣扬,遂以目光询问谢懿。
谢懿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娄俊松了口气。
江颐才不管他二人之间的小心思,径自道“靖临军既无五层楼船,连走舸、突冒及艨艟都未曾配备齐全,既为水师,却凑不出一队威武赫赫的船队,怎可保大邺边境安宁”
谢小王爷生平从未为钱财发愁过,也就这几年随着王府内囊渐空,他才颇觉出些钱财的重要性,但他生就纵情不羁的性子,最不耐烦处理此等琐事,便将此等难题丢于娄俊,让他去头疼。
可怜娄俊年纪轻轻还未娶妇,发际线便有后移的倾向,每每对镜倍觉心惊。
吴邺两国对峙多年,彼此水军战船几何,水师战力如何,双方都门清,此等事情也并非机密。
靖临军与对岸的吴军常年处于拉锯状态,两国朝廷皆成气象,真要统一两岸,无论是哪国赢,势必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早些年两国都试过渡江而战,但最后不但未能统一,反而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故而到得最后,两国朝廷破釜沉舟一统天下的决心渐被时间与大小战事的伤亡消融。
除了当政者对重燃战火心有疑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军需供应逐年减少。
靖临军单凭镇南王一府的财力支撑,想要渡江而战,攻战吴国,难如登天。
谢懿驻守靖临,清楚内中情由,但对吴国宫人竟清楚靖临军战船之配备,顿生警惕之心“阿姐为何知道邺军之事”
江颐“”一时忘形,竟顺口讲了出来。
不过长公主所经大事也非一桩,反应可谓迅捷,当即甩锅“阿弟忘了我在长公主身边侍候虽然长公主平日不会在秋霜殿内谈论国事,但去年春天两国交战,恰好皇帝来寻长公主用饭,当时讨论长公主的婚事,长公主便提起吴邺两国水军之优劣及战船,我当时在旁侍候,故而记忆犹新。”
她眸中浮起怀念之色“长公主宅心仁厚,提完两国军备,还说起当年太祖起事,不过是眼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想要尽早结束乱世,以免更多无辜百姓卷入战事而丧命,这才振臂高呼。谁知后来两国划江而治,骑虎难下。若想统一天下,再起干戈,又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百姓陷入战火。当时长公主还说,只要自己活着,便要庇佑一方百姓安宁。”她垂头哀伤不已“谁知谁知转眼便已物是人非”
谢懿早闻吴国大长公主江颐之贤名,不曾想斯人已逝,却有机会从她身边侍婢口中听到此话,想来宫人见识有限,也说不出这话,心中疑虑尽消“真没想到吴国大长公主虽为女子,却有一颗仁厚爱民之心。”
江颐见他不再追问,暗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借着要造战船的借口,不如阿弟跟娄大人怂恿小王爷去御前哭穷,既表了忠心还能讨一笔银子回来,如何”
娄俊心道此计固然可行,可骄傲如小王爷,去御前哭穷岂不丢人
他如此作想,不免当着谢懿的面说了出来“御前哭穷也太丢人了吧”
谢懿显然认同娄俊的看法,也附和道“只恐小王爷做不出这等丢人之事。”
江颐不能拿娄俊如何,但半路攀来的义弟还是可以教训的,她屈指在谢懿面具额头之处弹了两下,数落道“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虚荣心为了靖临军数万人衣食,就算是小王爷折一回腰,去御前哭穷又如何哭穷不丢人,真穷死要面子才丢人”
谢小王爷只觉铜面具轻震了两下,还从未有人如此胆大戏耍于他,一时呆呆站在原处,不知作何反应,反而被江颐逮着又敲了两下“你傻了啊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小王爷不知这道理,你们难道就不为军中兄弟们想想”
她说的口干舌燥,再多说下去恐怕要引人生疑,便适时告退“反正办法我想出来了,你们若是劝不动小王爷上京哭穷,到时候讨不来军资,可别再克扣我的积蓄了,不然宣扬出去,让外人知道小王爷穷到要克扣妾室的嫁妆,那可真就颜面无存喽。”
谢小王爷“”
娄俊“”
江颐计已售出,背着双手前去寻聂蓉讨一口甜汤润润喉,顺便打听邺京之事。
提起邺京,聂蓉虽雀跃于能回京探视亲人,眉间却有一丝阴翳“京中比之靖临要繁华许多,听说有许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她平日除了跟着嫡母嫡姐出门作客,可没有随意出入府邸的自由。
江颐瞪大眼睛“你不是邺京人吗竟不曾吃过玩过”
她在吴国忙于政务,无暇游玩享乐就算了,怎的聂蓉闲人一个听起来竟好似并无自由“难道你不曾出门玩耍过”
聂蓉本着她不懂邺京风俗,好心为其解说“陈姐姐有所不知,近些年邺京许多权贵官宦之家极为重视女子教养,女子轻易不能抛头露面,别说是出门四处游玩了,便是在后院也得谨言慎行,不可太过放肆。”
江颐在吴国一言九鼎,身为公主却辅佐皇帝,她亦大有私心,故而当政期间无数次与朝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