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十里不见绿林,地上深深的裂缝犹如活了上千年的老龟龟纹。
忽而,地面颤动,坚硬的铁蹄飞快踏过尘土,苟延残喘的干枯草木一碰即碎,化为粉末,跟泥沙混为一体,在烈日的曝晒下变得滚烫。
高温让人们的视线都变得扭曲。远处的营帐好似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直到一声高喝爆出,才知不是幻觉。
“吾乃骠骑大将军手下参将元贤,开门”
瞭望台的卫兵当即挥动小旗,少顷,高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行骑兵瞬间而入。
元贤将奔波许久的马匹交给专人照顾,他直奔主帐。
“将军,有消息了”
帐篷里的人齐齐望来,元贤对着主案后的顾二将军抱拳道“将军,三十里外发现北狄痕迹。”
他详细讲述一路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力证自己预料非虚“将军,属下猜测他们很有可能会偷袭我军。恳请将军允许末将带兵迎战。”
有战争,就会有军功。
然而顾二将军却岔开了话题“本将明了,你外出半月也乏了,先下去歇息歇息。”
“将军”元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是,将军。”
帐篷内没有外人,军师才道“将军,属下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他将种种疑点道来,末了总结道“元参将探查到的痕迹十有八九是北狄故意给我们看的,如果我们带兵前往,很可能会损失惨重。”
顾二将军其实也偏向军师的看法,否则他不会支走元贤,顾二将军问道“军师以为何”
军师“将军不妨让顾四副将再次探寻。”
战场就是一个索命地,身为三军之首,顾二将军每一次的命令都关乎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他不能不慎重,必须慎重。
元贤在自己营帐里焦躁踱步,等待结果。
他没有背景,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参将很不容易,而军营里想要往上爬必须要战功。
他带着人在野外蹲了半月才有此收获,此次若能凭此大挫北狄,他肯定能往上升。
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军营里新人辈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然而次日,大将军身边的亲兵传信北狄有异,暂时按兵不动。
元贤傻眼了。
什么叫按兵不动
军队不出动,不剿灭敌人,他哪来的军功
“元参将,元参将”
元贤回神,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才没让自己显得那么狰狞。
元贤垂首“是,末将领命。”
直到亲兵走远,元贤低吼着踹翻了帐里的长桌。
“参将好大的火气啊。”
元贤心中一颤,忙换上一副稳重的面具“刚才不小心碰到桌案了。”
他笑道“不知陈总兵来有何事”
陈璜自顾自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理袖子“元参将还不知道吧,昨日咱们的顾四副将带着一支骑兵出营了。”
元贤眉心一跳。
陈璜笑眯眯望着他“你说若是顾四副将剿灭敌人,这军功算谁的”
元贤不傻,他听明白了,当即反驳“不可能,将军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他能从一个小兵爬上来,除了他自己努力,还有骠骑大将军的赏识。
陈璜捻了一缕胡须,“那就等着看罢。看看这功劳最后落到谁头上。”
他起身离开,快出帐门时忽然驻足,冷嗤道“若咱们的大将军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这军营也不会是他顾家的一言堂了。”
话落,大步离去。
元贤落寞地倒退两步,口中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又过一日,顾家三房的顾大郎来到元贤的营帐。
元贤起身恭迎“少将军。”
三房大郎点点头,他坐下跟元贤寒暄一番,然后切入正题。
元贤之前打探的消息的确是北狄的圈套。
元贤骇的跪下“少将军,属下有罪,还请少将军责罚。”
三房大郎扶起他“元参将也是被蒙蔽了。不过战场消息关乎人命,还望元参将以后仔细分辨。”
骠骑大将军还是很看重他这个提拔上来的属下,怕元贤多想,特意派子侄过来宽元贤的心。
军营是个严肃的地方,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不能乱来。无功无过则赏罚,必然难服众。
但元贤为了打探北狄踪迹,确实尽心尽力,未免寒了人心,顾二将军打算走私库安抚属下。
元贤看着递过来的木盒子,惶恐地往回推“少将军,属下愧不敢受。”
“拿着吧,你还要养家。”
三房大郎又捧了元贤几句,这才离开。
是夜,陈璜寻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元贤不语。
陈璜半点不客气的打开木盒子“这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其实不少了,盒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