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退半步。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同时,太庙大殿之内。
那个被应翩翩叫破的人由阴影中走到了光明里,果然便是胡臻。
他听到应翩翩叫出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愕,旋即微笑“看来即使我将左丹木的身世真相禀报给陛下,后续又没有向他透露出任何陛下的行动,还是不能取得你的信任。”
应翩翩没有接他的话,只仿佛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微微一沉,应翩翩知道,胡臻肯定很疑惑自己为何如此确定凶手是他的。
但他绝对想不到,就是那天他在谏言应翩翩提防七合教的时候,曾经献上了一只作为证据的瓷瓶,而在他向上抬起的掌心中,赫然有着一道深深的,陈年的勒痕,横断整只手掌而过。
这痕迹,只能是紧握着某种极为坚韧的丝线猛力拉扯时留下的。
仇恨在心中熊熊燃烧,反倒让人保持住了一种诡异的冷静。
应翩翩等待着胡臻的答案,片刻后,只听对方说道“他娶了我爱的女人,这个理由还不够”
应翩翩闻言哈哈大笑“照你这般说,西戎王也娶了你爱的女人,当初怎么不去杀了西戎王将她救出来”
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伪装“胡臻,你用尽了下作手段,偷袭我父以致长雄关被西戎攻破,
把左丹木送到太后面前,害死黎慎礼,挑拨穆国与北狄之间的关系若非如此,我母亲也根本不会在流亡的路上遭难,若她地下有知你这份喜欢,怕是也要骂上一句恶心你才是个猪狗不如,阴险无耻的卑鄙小人”
胡臻厉声喝道“住口”
他呵斥了这一句之后,却又缓了脸色,无奈轻叹“我那时也是没有法子,所以自请为雍州知州,想要寻机将她救出来,没想到却听闻了她的死讯。我痛不欲生,可委实未曾想到,她竟是逃了出来,嫁给了应钧,心甘情愿地与他忍受边关苦寒,甚至不顾名分身份”
“可应钧他凭什么说什么将军战神,最后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下,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应翩翩微一抬眼,那个瞬间,目光冷凝,有若寒刃。
胡臻喃喃道“而你,也是一样。她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我多看一眼就觉得刺眼睛,我忍到如今,就是为了让你坐一坐这把椅子,让你活到你最留恋这个世间的一刻,然后再杀了你。让你尝尝,什么叫求而不得,什么叫毕生憾恨”
伴随着胡臻的话,殿中忽然“呼”地一声起了风。
原来是殿外打斗时的箭弩刺穿了一扇窗纸,外面徘徊的寒风便透过窟窿闯了进来,顿时吹熄了堂上明烛。
这场意外令胡臻和应翩翩的面容同时一暗,半掩进了已经到来的夜色中。
随即,胡臻猛然将手抬起,五指骤然收拢
应钧已去世了将近十六年,胡臻这门暗器功夫越发精进了,他站在应翩翩的对面,那条铜线却是从后方绕过应翩翩的脖颈,勒在了他的咽喉上,随时都有可能将气管割断。
所以从胡臻出现之后,应翩翩一直没动。
此时胡臻一抬起手来,他方才看到,胡臻双手上臂处的衣袖都是以厚厚的皮革制成,上面如同铁甲一般密密麻麻地缠满了极长的特制铜线,可以随着他的内力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对人发动袭击。
这武器一定不好练,但练成之后也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若提前没有防备,只怕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胡臻已经伺机良久,无非是也想让应钧的儿子体会一番那种从成功的喜悦中坠落深渊,含着无限不甘死去的感觉。
如今应翩翩坐上皇位,也知道了杀死他父亲的正是自己,一定十分怨愤,十分不甘,时机已到,胡
臻也不想再让时间拖延下去了。
于是胡臻将指间的铜线一收,就要把应翩翩割喉而死。
但就在此刻,他忽然看见黑暗中寒光一闪,竟是从应翩翩手中飞出一道银白色的薄刃,准确无误地向上斜飞而出,削断了缠在他脖颈上的铜线。
胡臻手中绷着的力道骤然一松,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面露惊异之色,不禁轻“噫”了一声。
这铜线难防,一方面是因为无影无踪,一方面是因为细而锋利,勒入皮肉中很难割断,应翩翩看不见自己的脖颈,却一刀将铜线挑断,委实出乎胡臻意料。
“杀父之仇,应玦一直铭记于心,不过还是感谢提醒。”
应翩翩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脖颈处一道伤痕中有血珠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艳红。
他却不以为意,步步走下金阶。“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你我能单独说了这么久的话,又为什么外面的侍卫们都不进来因为”
应翩翩反手抽剑,剑锋前指“朕今日要亲手杀你。”
胡臻筹谋良久,要在今日动手,想必就算应翩翩身边守卫云集,对方也已经想好了将那些人除掉的毒计。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