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梦。
孟回仍心有余悸,心口咚咚作响,撞击得胸腔生疼,牵动着全身都开始疼,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脑子晕乎乎的,脚尖刚挨上地板,就失去了重心往下栽。
还好被沉寂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知道她急着去见她爸爸,扶着她来到隔壁病房。
孟回朦胧的视线越过整面墙的透明玻璃,落在了病床的人身上,雪白床单隆起清瘦的一团,有着轻微的起伏,监测仪器上的各项数据平稳,趋于良好。
这会不会是另一场梦境
孟回深深地呼吸,消毒水味不再刺鼻难闻,她指甲掐进手心,被回馈了真实的疼痛,喜悦铺天盖地地将她裹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唇角一点点地弯起,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如释重负。
泪水冲刷而下,在苍白的脸上淌成了两条小河,颊边梨涡浅浅,盛满了笑意。
见她身形晃动,沉寂伸手搂住,顺势带进了怀里,孟回理智想拒绝,但一感受到他的温度,在本能驱使下,她的脸贴着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衬衫,听到了那久违的,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
这些天来堆积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爆发了,起先她咬紧了牙,无声地哭,后来就不再压抑,哭出了声。
其实,她也好害怕失去爸爸
失控的泪水泛滥成灾,灰色衬衣墨染般湿了大片,软软地贴着皮肤,沉寂的心也被浸得湿淋淋的,又像被火烧着,颇不是滋味,他收拢双臂,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嵌进身体里,让她成为他的一部分,最好永远都不分开。
孟回稍微平复了情绪,杏眸刚下过暴雨,水光潋滟,嗓音听起来很是沙哑,明明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沉寂低头,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心里,他眼神微黯,藏着若有似无的涩意“回回,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孟回思绪混沌,不知该说什么,她闭上眼,斩断两行泪涌,顺带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远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孟昔月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禁瞠目结舌,爸爸第一疗程的治疗结束后,她给江姗打了电话,打听是什么情况。
岂料江姗也不知情,昨晚她哥哥江献和一帮朋友在酒吧通宵,喝到胃出血,被送到了霏市中心医院,人还没醒。
得知江家的医疗团队上门,江姗同样倍感震惊,看哥哥的样子,不像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光一闪,她联想到了昨晚回来的小叔。
他说,孟回是他的未婚妻。
很显然,一定是小叔插手了。
孟昔月当时险些拿不稳手机,脑子乱糟糟的都不太够用了,冷静了片刻才梳理清楚,王助理口中孟回的男朋友沈先生,居然是江献的小叔那位在投资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沉寂
这样一来,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孟回是什么时候攀上这根高枝的逃婚前,还是逃婚后藏得真好,一点风声都不露,换做是她,有个这么厉害的未婚夫,早就宣扬得满城皆知了。
被亲小叔戴绿帽的江献,真是好惨一男的,孟昔月幸灾乐祸地想,她当然不会去同情他,只觉得是罪有应得,谁让他落井下石,这下报应来了吧。
经过第二、第三疗程的治疗,成形肿瘤细胞被清杀,阻断了复发的本源,机体的免疫功能逐渐恢复,孟岸远脱离生命危险,从行将就木的状态,慢慢地恢复了生机。
这段时间,沉寂每天都会来病房探望,风雨不改,孟岸远本就对他印象不错,加上有了病危之际托付女儿那出,完全是把他当做准女婿看待的。
眼看他们聊天说笑、下棋,相处格外和谐,爸爸的心情越发地好,孟回就迟迟没说破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费里克斯也来得勤,他眼尖地发现了孟回和沉寂之间的异样,在跟她求证后心生暗喜,找准缺口,提议道“孟,我不介意当你的挡箭牌。”
孟回不解地蹙眉。
费里克斯把话说得更明白“我可以当你的假男友,帮你摆脱困扰。”
孟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孟,你还记得我说过愿意为了那个喜欢的女生留在霏市的事吗”
孟回点点头,又听到他说“其实,我是为你而来的。”
面对费里克斯突如其来的告白,孟回完全懵了,他喜欢她
“你没听错,”费里克斯笑道,“前年柏林的音乐会,我就在台下,台上唢呐o的你很迷人,牢牢地抓住了我眼球,也许算是一见钟情吧。”
孟回问“那时,你就认出我了”
“没有,我是后来无意中从孟伯父那儿看到了你的照片,才知道你就是孟。”
孟回略作思索“抱歉,费里克斯,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为什么呢”费里克斯换了德语。
孟回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坦言道“我不能在里面还没有清空的情况下,去接受另一个人,这样对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