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溢满关切的眼,孟回有种灵魂颤栗之感,伸手按住他胸口,确定那里仍在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下地填补了巨大的空虚,同时驱散了余悸,她用尽全力抱住他,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地“我做噩梦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去医院看他二哥的场景,被潜意识拼凑、剪切,投入了她梦境。
幸好只是一场梦。
沈寂抽了纸巾,擦去她额头和颈间门的汗,放柔了声线安抚她。
孟回如释重负地笑了下,没头没尾地说“我把那只黑色蝴蝶赶走了。”
沈寂一愣。
她又感慨道“皓皓妈妈一定很爱很爱你二哥。”
所以才会一等再等,等了十年。
沈寂垂眼,呼出的热息印在她颊边,轻轻地“嗯”了声“他们确实很相爱。”
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山盟海誓,爱到浓时恨不得向对方倾其所有地交付,如愿以偿携手走进了婚姻殿堂,但最终还是分开了。
“时间门还早,”沈寂搂着她重新躺下,掖好被角,“再睡会儿。”
孟回担心梦还有续集,只打算闭目养神,可被他的体温烘着,格外有安全感,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醒来已是九点多,沈寂在书房忙碌,孟回没去打扰,洗漱好下楼,岑姨端着早餐放到桌面,笑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孟回喝了口紫薯粥,熬得软糯糯的,入口即化。
“味道是偏清淡了点,”岑姨说,“经期尽量不要吃寒凉之物,得好好养着。”
孟回没有那么娇气,但她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粥很好吃,谢谢岑姨。”
岑姨听得喜笑颜开,沈寂一向不注重三餐,珍馐摆在面前也只是寥寥动几筷子,她空有一手厨艺却派不上用场,如今孟回住了进来,她终于能好好发挥。
于是,孟回吃到了她变着花样做的美食,等送走大姨妈,上秤一称,果然重了三斤,难免想起费里克斯,天道轮回,一胖还一胖。
对于女朋友增加的体重,沈寂并不觉得是什么问题,等到了晚上,卧室门一关,加大某种运动的强度,自然而然就降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孟回每天都过得非常快乐、充实和x福,可沈寂的事业重心在国外,陪她在海岛住了半个月,他就飞去了纽约处理重要事务,两人开始短暂的异国恋。
孟回也回到了月巷的家里,隔着昼夜时差,只能见缝插针地和他联络,大多是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乐此不疲。
结束聊天,上了个洗手间门回来,收到蒲嘉念的视频邀请,她点了接通。
这段时间门她通过妹妹密切关注外婆的情况。
孟回留意到画面里的人脸色苍白“你生病了”
蒲嘉念摸摸脑门“有点发烧,不过已经退了。”
“我小时候经常发烧的。”
对此孟回印象深刻,两姐妹都是出了名的体弱多病,药罐子。
“后来我爸妈带我去市医院,检查出我心脏有问题。”
孟回怔住了“心脏”
“是啊,”蒲嘉念拉低衣服领口给她看,苦笑道,“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十几次,好在命硬,挺过来了,现在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孟回看到斑驳布在她心口周围的手术刀痕,感到好似有一根根针刺入了自己心脏,密密麻麻地疼着,疼得几乎无法呼吸,连声音都是轻颤着的“怎、怎么会”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在她离家后吃过这么多的苦,一想到手术但凡有丁点儿意外,她们今生就再无相见之日,孟回便心如刀绞。
“我很幸运。”回想起那段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蒲嘉念想到的只有爸爸妈妈深之又深的爱意和呵护,以及命运的眷顾,她笑着说,“本来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但我妈妈跟她朋友借了钱,我成功地做了第一次手术,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孟回极力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眼眶已然通红。
她很清楚,妹妹说的妈妈朋友,就是她爸爸孟岸远。
孟回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妈妈用两百万卖回给了爸爸,原来,原来妈妈要这笔钱,是为了给妹妹做心脏手术。
心防崩塌,热泪夺眶而出,她匆匆挂断视频通话,谁知手机接连嗡鸣,屏幕上方弹出一串号码,是爸爸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