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口味,觥筹交错,边吃边叙旧,气氛不至于冷场。
孟回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这些人和沈寂都是旧识,有的还是同学、朋友,年少时意气风发,也许志趣相投,秉烛夜游,有过共同理想,后来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如今他们却生疏地喊他沈先生,甚至不惜为了家族利益,联合起来算计他。
她怔愣地偏过脸,男人侧脸沉寂,一如既往的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有淡笑,然而笑意未到达眼底,那处光影俱灭,深如寒潭,明面是锦绣繁花做堆,谈笑风生,实际桌下暗影沉沉,埋伏着诸多算计。
他此时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也许好似落在深山的雪,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悄无声息地落着,叠了一层又一层,你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但一定知道,被它覆盖在底下的一切都是寒凉的,即使它们曾经温热过。
他是坦然磊落的正人君子,之所以来赴这场宴会,是看在过去相识相交一场的情分上吧。
孟回颇为感慨,沧海桑田,物非人非,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沈寂察觉到她对着自己失神,凑近去,当着众人的面,同她耳语“怎么”
孟回收起异样情绪,语气听似抱怨实则撒娇“沈叔叔,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每次我只顾着看,都忘了吃东西。”
沈寂夹了块翡翠白切鸡,沾好秘制酱料放在她碗中“多吃点,你太瘦了。”
“人家哪有你昨晚不是还”孟回像是意识到场合不对,轻咬红唇,不再往下说了,娇羞低头。
她是故意话说一半藏一半,既粉饰了她的走神,又往暧`昧方向引,继续向围观群众们坐实他们的关系。
整桌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完,稍作休息,终于来到了重头戏。
包间偏厅摆了张自动麻将桌,主位原本是为沈寂预留的,孟回装作什么都不懂,主动请缨“沈叔叔,我可以玩两盘吗我手气很好的。”
沈寂没说什么,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直接表明了予取予求的宠溺态度。
钱坤见状,略作琢磨,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笑着上前,邀请沈寂到隔壁茶室喝茶。
于是,孟回在牌桌上一对三,对面坐着的是钱坤,他长了张酷似当红影视小生的帅脸,城府却深得多了,好像戴着面具,皮笑肉不笑的,可她没有在怕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孟回拿到的第一把牌鸡零狗碎,完全凑不成堆,是张老在现场看到都会摇头,劝她保守着打,宁愿放弃听胡机会,也不要因小失大的那种天残牌,她谨慎地挑着牌桌上出过的牌打,好在有惊无险,最后以钱坤的小鸡胡结束战局。
从第四盘开始,孟回观察下来,确定其他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放水,比如钱坤,他有三条红中,却不杠她打出的红中,还拆了三四五万里的四万让她碰,钱坤的下家更是夸张,明明摸到了自摸牌,却丢出来,不要了。
简直手段百出,变着法儿地给她赢。
这就很有意思了啊。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目的,孟回动起坏心思,他们不是想让她赢吗她偏偏就不赢,打乱他们的计划,气死他们。
接下来,孟回非常谨慎地乱打一通,有样学样,三条的也拆了丢掉,该碰的不碰,该胡的不胡,他们喂的牌一概不收,这可比自摸容易多了。
“赢了吗”沈寂悄然出现在她后面。
立刻有服务生搬来椅子,摆在孟回旁边,沈寂坐下,随手搭上了她椅背,去看她的牌,扫一眼便知,她心如明镜,将他没有提前告知的,全部弯弯绕绕的底细全摸清了。
孟回刚要回头,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这个姿势好像被他从后面拥着,她不禁心如擂鼓,跳得重而急促,面上露出沮丧之色,可怜兮兮地摇摇头“输了一点,我手气好差哦。”
“是吗”视线对上,沈寂轻易就看穿她心思,微挑眉峰,低声笑道,“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牌桌上的三人“”
简直无言以对,牌都快喂飞了,她一次没胡,他们有什么办法
赴宴之前,他们被自己父亲耳提面命,筹码输得越多越好,沈寂是个重情念旧的人,不会白白承下这份情面,往后好处多着呢。
不就是输吗多难的事谁能想到会败在他小情人手上,根本输不出去呢
因为有身后的男人干扰,孟回不小心听牌了,单叫七条,她知道钱坤手里就有一对七条,胡牌概率偏低,等桌上的牌所剩无几,她提议道“沈叔叔,要不要试试你的手气”
“好。”
孟回算准他的动作,在他往前倾身时也转过身,他手臂果然挨着她肩侧轻擦而过,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鸦羽似地垂落,呼吸跟着掠面而来,和她的交融在一起,她心跳更快了,从砰砰跳成了咚咚。
等他取了牌回来,孟回直接覆上他手背,明目张胆地吃豆腐,占便宜“让我看看。”
他手气极好,牌面一开,赫然是自摸的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