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有点眼光,百官也不全是废物,现在说坏,为时尚早。若说西番,朝廷早有准备,北地、西陲那一批的将校,如今正当年。你又何必惊惶”
赵振不停地摇头“那是面子上的,里子已经不好了罗、罗甲秀,被黜了”
“嗯他他是个能干的人,政事堂不至于为难他吧”
罗甲秀是当年祝缨在北地的时候调过去做地方官的,与祝炼等人都认识,与赵振也见过。祝缨曾给过陈萌、郑熹名单,罗甲秀在名单上,只要他不主动参与党争,陈、郑应该都不会为难他,这样一个肯在地方上好好做事的人,丞相应该有这样度量。
赵振道“事情源于西番”
朝廷与西番满打满算和平了十年左右,接下来就还是大战小战不断。比起这两家的战争,安南边境上的那些摩擦只能说是打群架,无论是双方出动的人数还是互相下手的狠劲儿都不可同日而语。
朝廷这里底子还是厚的,姚辰英也是个会经营的人,去年支持下去了,今春又打,眼看秋天,又要大打。主将与当年祝缨也不一样,祝缨在民政、转运上几乎无人能及,因而尽可能地减轻了朝廷的压力。如今的将领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板有眼,能自己上阵,粮草的消耗很让姚辰英头疼。
祝缨道“那倒也不到于耗费太多,姚辰英是个内行,将军们也不能糊弄他太过。纵使官军又懈怠了,西陲子弟也不是不能一战。罗甲秀在这里面插什么嘴”
“不是那个,开始说增兵,要调温岳他们。可是陛下不许。不得已,有人提议,用胡兵。北地自然是反对的
罗甲秀就上表,说温岳手下的姚景夏所部皆是北地子弟,也善骑射,调他们更合适。
陛下生气了,说他妄议大政,狂言无状。接着就有人罗织罪名,弹劾罗甲秀,御史台派人查去,不知怎么的就凑成了一箩筐的罪,想必也是借他清账,也不知道开脱了哪个。罗甲秀被黜,斥令还乡,连同被他求情的人也都被降职了。
放着这些赤胆忠心的人不用,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祝缨道“傻子。”
“诶”
“西陲再要紧,也没有咱们陛下自己的安全重要。”祝缨轻声说。
赵振一呆“什、什么”
“你倒是算一算,现在的禁军除了温岳、姚景夏他们,还有谁可靠东宫那样一位太子,他连儿子也无法依赖,心里正不是滋味呢。”
论可靠不外两条,忠心、本事。温岳、姚景夏所部是后练新军,底子好,粮饷发足,能打能拼。姚景夏没有背景,这几年晋升也快,皇帝信任。
“可是也不能引胡兵参战啊”赵振急切地说,“胡人原不受制,饷给足了,官军也是能打的何必胡人胡骑南下必要经过北地,那场面简直太子、太子,那是”那个太子,比胡人还让人糟心
祝缨的眉头皱了起来“累利阿吐也同意”
“不知道,我打听了,没听到实信儿,恐怕也不远了。我也想声援罗甲秀,奏本被陈相公抽了出来,将我好一通训,”赵振又哭了,“陈相公竟是真的为我好明明朝廷应该派温岳、姚景夏所部去西陲的丞相不为江山社稷谋,只好在细枝末节上费心。如果罗甲秀那样的人也不能被朝廷所容,我在这朝廷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辞官回家。
只想过来提醒老师一句,朝廷已经不是原来的朝廷了。您自己必有主意的,安南您治理得很好,竟是朝廷诸公想错了。我心乱如麻,不如说什么好。我明天就动身回家。”
祝缨道“你这般模样回去,家里也是担心的,先住下来休养几天,恢复些元气再回去,免教家人担心。”
赵振犹豫良久,才说“是。”
祝缨看他的样子,问道“行李没带”
“带、带了一点,路上遇到饥民,散给他们了。”
就是现在穷得叮当响了祝缨道“我知道了,外面谁在领他去客馆休息。”
外面冒出颗梳着大辫子的脑袋“我在的赵官人,这边请。”
赵振从地上爬起来,抖抖腿,一瘸一拐地跟着大辫子往外走,走过一道门,遇到了苏喆。苏喆比在京城时胖了一圈,身后跟着个小书吏抱着一叠公文。苏喆先说话“诶这不是你怎么来啦你可看出年纪来了。”
赵振勉强笑笑“你倒依旧年轻,我回家,当然顺路先拜见老师。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他指了指苏喆身后的公文,点点头,缓步走了出去。
苏喆心思电转,旋踵往祝缨的书房走去。她是特意找个理由过来的,安排客馆也是要花钱的,凡花钱就得批条子,户曹那边核完了,与其他一些近期花销一起做了账,苏喆是要过目的。她也就知道了这个事,她认识赵振,就派人留意此事。
赵振进府,没多久她就知道了。
到了书房,很快报完了公务。祝缨将其中一项指出来“这个是扩建学堂的,再多批一成。”
“是。”
苏喆答应完,又说“姥,我来的路上遇到赵振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