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知会客馆一声么”
“去吧,也不是外人。”
陈放名为“使者”,这回的差使与之前的敕封之类全不相同,因此又是另一种作派。换了正式的官服,却不端着架子,拿了公文,却又投了拜帖。到了幕府,见礼之后口中叫的却是“姑姑好”。
问好后奉上了陈萌夫妇准备的礼单“可惜遇到夏天,怕路上潮湿霉坏了,首乌带得不多。”
祝缨道“心意到了,我又不是不明白。你这一路也是着实辛苦,要是路修好了,这一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如何”
细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好的,陈放还是大致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思,末了问道“不知您的意思是”
祝缨道“江政说的有道理啊你现任一任刺史也好,主持一项大些的工程,也是历练,日后回到中枢这样的经历是有益的。”
新路的路线双方都有自己的备选方案,比较复杂,便不马上展开来讲。陈放只略一提,祝缨说“秋收后腾出手来,再细聊,你一路辛苦,好生休息几日先。总不会耽误你回去过年。”
陈放笑道“那可真是遗憾,还想陪太夫人过个年呢。”绝口不提对苏喆婚姻的看法。
祝缨道“真遗憾那我就把你留下来了。”
陈放笑道“好呀。”
两人都是戏言,祝缨起身带他去见张仙姑,叙旧、宴请,顺便给王芙蕖接风。安南的“风俗”让陈放大开眼界也许是梧州“势弱”,祝县的宴会虽然有男有女,女子多是有点官职在身上的。祁娘子这样的“诰命”一般不出现在外面。
到了安南幕府,不但张仙姑这样的“太夫人”出现了,王芙蕖这样的“官眷”也出现了,并且不是与官客分开。她们就这样杂夹地坐着,言笑晏晏。
王芙蕖起初有些不安,坐着坐着,看女儿、孙女儿就在一旁,孙女儿的几个“小朋友”的母亲们也都在场。大家不避着人,笑的时候也不掩面捂嘴,比在吉远府还要自在。她渐渐地也放开了,对巫仁道“你这儿好。”
巫仁话仍不多,只是点头,不自觉地带着笑。王芙蕖看着巫双与江珍、江宝笑作一团,毫不在意别的眼光,又觉得她们这样怕是不容易成家。不成家当然挺好的,不用伺候人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样好像又不错。
心里泛起一点愁绪,很快又被姑娘们欢快的声音打散,重新高兴了起来。她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子想女儿、孙女儿回老家的心,此时都消弥了人在这儿自在,甭回去了吧。便是她自己,也将一些事都暂抛到了脑后,安心住了下来。
王芙蕖跟着女儿、孙女儿住,这两人算一个“家”,因此也与江氏母女一般,在幕府附近分得了一处住所。不大不小,三进庭院,也有几个帮佣。王芙蕖见这宅子比自家还大、帮佣比自家还多,更加放心。
只是看着帮佣做的事不太合心意,第二天就闲不住地带着帮佣给女儿收拾家里。她是有经验的管家妇人,经她的手,巫仁巫双晚上回来就发现家里变了个样儿。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多、一样没少,更干净整齐了,布置得更舒服了。往厅上一坐,晚饭也端了上来了。
回房一躺,被褥晒得松软。
王芙蕖又给女儿、孙女把衣服晾晒、翻洗,样样周到。姑姪二人白天在幕府里忙,晚上回来什么都不用想,日子过得舒适极了。
如此过了几天,幕府里太夫人又请她过府去做客,说是现在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忙,怕她一个人在家闷着了。
不但张仙姑在,花姐、小江等几人也都在幕府里秋收,学堂也放假,连犯案的人都少了,这几个人竟在此时闲了。她们一处闲话,也不做针线、手上也没活计,都在幕府的后花园里坐着,这里小桥流水,有花有树,往亭子里一坐,清风徐来、不冷不热。
王芙蕖难得在秋收的时候能够这么闲适,生出一种“要是把家搬过来就好了”的想法。
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们也不劝她搬来,只说些安南的新闻。现在最大的新闻一是秋收,二就是“新驿路”。
江舟有些向往“等路修好了,回京不用一个月,我都不记得京城的样子了。”
张仙姑也说“好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金大家的她们怎么样了。”
王芙蕖对京城完全不了解,只管用心听着,记下她们说的京城种种,预备回家之后也是一份谈资。在张仙姑停顿的时候,她又适时地问上一句“那然后呢”
就能收获到张仙姑旁听“传说中的王相公”断案的下一章回了。
张仙姑也喜欢王芙蕖,张仙姑总认为,自己是有义务为女儿与下属的家人处好关系的,因此对王芙蕖格外的好。三不五时请王芙蕖来家说话,又邀王芙蕖逛街。西州城内有两个大的集市,全不似京城那样过午才开市,从早到晚都很热闹。
虽然是秋收,客商却往来不绝。阿苏县常年在这里开一间大铺子,卖茶,西番的商人是大主顾。西番人也好贩些牛羊、马匹过来,又买茶、布之类,偶尔也走私铁器安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