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是挺好的。士卒都是苦出身,自己来此服役,家人在家乡就能少出一份力役。在这里还能熬点军功资历,又有饭吃,也不挨打。任务主要是警戒,防止有外敌就是番兵盗匪之类,保护过往行人和商贩。抽税、核查文书之类自有安南派过来的文官书吏负责他们都识字。这些人还兼着给守关的兵士教点官话和常用字。
在这里,虽然不至于腐败,偶尔客商过路也会有一点“孝敬”,有时候是一瓶酒,有时候是些小玩艺儿。他们还能有功夫闲得开出两畦菜地,再养几只羊
小日子守得也还惬意,那一场覆灭了西卡、吉玛两族头人的大战,仿佛已经很遥远了。
直到一天夜里,西番人马突然叩关
亏得他们是真的安排了夜哨,值夜的人其实当时也在打盹儿了,对面的动静稍大了一些,给他惊醒了。睁眼一看,火光下,墙头冒出一个人头来吓得他当场大叫
一场血战就开始了
对面偷袭不成,次日开始强攻,他们起初是撞门。这处关隘,安南后来加固过,简单的攻城器械破不了门,关上也安排了守城器械。
祝新乐一面安排向幕府告急,一面抵挡,他的人手少,对面却源源不断来了几千号人,还带了个普生头人过来。这一段时间下来,祝新乐已经折了百来号人,伤者更多。再不来援军,他是真要哭了。
天天看着城下的普生头人,也生不起气来,净想着怎么用手上这越来越少的人,撑过一轮一轮的进攻。鬼晓得为什么对面也有抛石机他们先来都是骑兵,后来渐渐多了步卒,步卒们又携带来这些鬼玩艺儿。
祝青君道“好,我知道了,先把守城的兵轮换下来。伤兵包扎,送回后方。知道对面是谁么”
“是番主手下的大将,不是上次的那人了。”
祝青君重新整顿了关上关下,亲自观察敌情。从对面的旗帜上看,确实是换人了,兵士风貌也不太一样了。
祝青君下令“趁夜,把我带来的旗帜插满城头,多扎草人。天一亮,就擂鼓呐喊”
祝新乐觉出不对来“那”
祝青君问道“采药小路,你知道的”
“是。”
“好,我要用到这些小路。”
“包抄”
祝青君点了点头。
迂回侧击的也是用的带过来的大旗,不但旗帜,连衣甲都是朝廷制式的。祝青君亲自率队,祝新乐道“怎么敢让您亲自去那块儿,咱们都不熟。”
祝青君笑笑“我带向导了。”
祝晴天恨得要命,连夜给祝青君搜罗的走这一条线的商人,祝县、阿苏县都有人走这一条线做生意。
祝新乐仍然担忧“好姐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大伙儿拿命拼,现在您金贵。”
“可也没什么好金贵的。走了”
新的一天,又是准备以血腥开始。这一天又有所不同,城上插满了旗帜,将番将吓了一跳,责问普生头人“你不是说现在是秋收的时候,他们正在忙吗”
普生头人也阴着脸,祝新乐如今是他的头号仇人,祝缨且要往后放一放,每天就看着城头上的伤兵越来越多,人头越来越稀,但就是攻不下来。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也很讨厌这个番将,拿他呼来喝去的他是头人,以前怎么也得是与番将相仿的身份。但是现在他咽下了这口恶气,他之前的“朋友”已经死了。
那位“朋友”原本是他来帮他对付东面的凶人的,却又突然洗劫了他,打开了城门,害得他什么都失去了。但是“朋友”走的时候又顺手捎上了他,“救”了他一命。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得不忍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要感谢“朋友”,并且许诺“帮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位“朋友”一直没松口,直到“朋友”的弟弟引来了番主的兵马,杀掉了父兄,把他交给了番主。
普生头人又成为了“向导”,向导就向导,只要能够回到祖先生活的地方,重新成为头人。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报仇
城头明显换成了生力军,番将久攻不下,愈发暴躁,连连鞭打身边的士卒“冲就差一点了”
突然,他的侧后方传来喊杀声
祝青君杀到了
番将不再暴躁,脸色一变“怎么是”
“撤”
祝青君勒住马,亲自殿后,眼见番兵退尽,才徐徐撤入关内。
关上关下一片欢腾。
祝新乐道“他们狡猾得很,还得防着他们再杀回来。”
祝青君道“你安排值夜吧。”对面攻车的器械都带了好些过来,她也吃不准对面的决心有多大,究竟是试探,还是变了方向,一定要与安南过不去。
三日后,关上墙头又加了一尺,西番却派了个使者过来。来人单骑到了城墙下,大呼“请祝相公来说话。”
祝青君在城头回“大人日理万机,你有事只管对我说,我会转达的”
来人这才说明了来意,他是昆达赤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