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征用了签押房,与他、祝青君等人开了小会。项乐描述西卡家与土兵略有出入“作势伤了一点禾苗,补种及时,没有什么损失。我看他不像是真要动刀兵。”
多的,他也不好当着祝青君的面讲。
祝青君的表情已经不太好了“大人,我回府向您禀报,就因那人很是可厌。甘县新附,田还没有种熟,人心也还没有大定。大人也说,总要有个两三年才好。这个时候征兵,也是不合适的,容易逃跑、哗变。对面又不缺兵器。可这两三年,总被这样袭扰,也不能安心做事。实在可厌。”
项乐道“西卡地方大,又有铁、石炭等物产,打起来可不太容易,如果能像大人收伏阿苏、塔朗几县一样收伏,似乎会更方便快捷一些。”
祝青君撇了撇嘴“然后呢还让他们家接着管有什么事儿还要同一群行尸走肉好言好语地商议他们有铁有石炭,就不能还放在他们的手里
你又不是不曾随大人出征过,大人征伐,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令出自幕府,一切才能那样顺畅。
不是凭真功夫拿到的,就攥不牢,总要受制于人大人,我看甘县就很好,比艺甘家好百倍西卡家的小子看着精神,可西卡家的奴隶也是人。大人既然给了我一次重生为人的机会,给了整个梧州的奴隶做人的希望,请也怜惜一下西卡的奴隶吧”
项乐轻轻吸了口气“这也是释放奴隶,是件美事。只是眼下,甘县新设,咱们力有不逮,又恐他们鱼死网破。大人,不如先像对艺甘家那样,先礼后兵,如果他们愿意释放奴隶转为佃户、部曲,也是兵不血刃。不愿意,再惩罚不迟。我们也好趁此机会多得一些准备的时间。”
祝青君也说“大人要是为了对他们用兵,我情愿苦些、累些,巡守边境。要是为了对他们依旧怀柔。”
“梧州羁縻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可以不遵王化,不能有更多的地方不听我的话,我要令行禁止、升降褒贬,”祝缨慢慢地说,“五县也就罢了,我容忍。其他人已经没有这个运气啦。地方,我要,人,我要,祖宗就不必再多要啦。”
项乐有些紧张,祝缨慢慢踱到他的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声问道“你带了多少心腹到甘县打算给他们前程吗是不是还想过你儿子的前程遇到一个就羁縻一个,你们将要在何处容身”
祝缨的话连疑问的语气都很轻,落到项乐的耳中却是炸响了一连串的惊雷
他紧张得喉咙开始发干,跪了下去“大人我、我错了。”
祝缨抓住他的肩膀一提,道“起来。用心做事今天的话,一个字也不许泄漏出去”
“是”
“青君随我过来。”
“是。”
两人到了祝缨与花姐的房间,祝青君的心情很美好,她与大人想到一处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看事情也有长进了
祝缨仍然面目平静,问祝青君“西卡家的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青君平静地道“一个必然要死的人。大人要对付他,其实也不难。我看,他背后的长辈们也是故意让他过来撩架,好试探咱们。他也就借机生事。我只管看他做了什么,眼下他妨碍了咱们,自然不是好人。”
“哦”
“我知道项二觉得他人不错,他在那里了,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以前我和小妹在京城的时候,可憋气,又不知道大人真身,又没旁人可诉说,只好两个人聊,聊人生、聊际遇、聊未来。无可寄托,只担心您中途放手。
只要您的功业能够成就,我们追随大人,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情爱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妹还有阿妈、还有她祖传的寨子,我本是什么都没有,更该先成就自己。多少人,多少女孩子,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得到了,再不珍惜,就叫我再当回索宁家的奴隶再不珍惜,我就是真真活该做卑贱之人
我在天上飞过,就不想再回到笼子里去”
祝青君说完一长串,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跪在了祝缨的面前。
祝缨抬手按在她的头上“好。起来,七日后,你随我巡行甘县。”
“是”
祝缨又在大寨住了数日,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先批复了项乐对土兵的赏罚,接着检查衙门的档案籍簿,也不忘在大寨里继续蹓跶。
眼看预定离开的时间一天一天的接近,终于到了要启程的日子。因祝缨要巡边,花姐随行到附近的寨子就停,不带她到边境。
衙门里就有花姐给祝缨收拾行李,祝缨抱着一大包的糖,最后一次到街上给小孩子和老人家发糖吃。一路被好些人围随,也有小孩子拿到了糖放在小兜兜里藏好,两条小腿倒得飞快,跑到前面,再折返过来,假装没有领过,是新来的。
祝缨好笑地看着她,说“你领过了哟,刚才在那边三婆婆家门首的石鼓边上。”
将小姑娘臊得两颊通红,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一旁另一个小孩子仗义地说“她阿婆病在床上,她想给她阿婆吃的哩。”
祝缨挑挑眉,说“带我过去。”很奇怪,她不记得这小姑娘的阿婆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