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拜祭。
祝缨陪他去郑熹家走了一遭,温岳先拈香,祝缨也跟着拈了一回香。
郑熹道“以后就不可过从甚密啦。”
温岳听后心中有些难过,不禁低下了头。
祝缨道“又不是不能来往了,总不能不让人串门。不过是正在节骨眼上,稍有些忌讳。等温大站稳了脚跟,再从容联络也不迟。上来就调明显听命于相公的人当禁军在陛下这里就先会被否决掉。”
她说服皇帝的理由是“招募新兵”与旧制没什么关系,可不是与旧制关系很强。估计皇帝的想法是能独领一军,直接听命于皇帝,温岳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郑熹微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心。你们两个,都去忙吧。”
温岳哽咽的答应了一声,与祝缨一同辞出郑府。
温岳回到家,发现府中一切安好,温大娘子迎了出来笑意笑意盈盈的道“将军回来了。”
府中上下都欢迎他的凯旋。温岳比一同出征的同袍们晚回来了许久,家中人正在挂念。一番叙旧之后温大娘子又絮絮的说了这些日子以来郑府对他们家的照顾。温岳心中又是一阵感激。
至此,温岳便率军驻扎了下来,对他的命令直接出自皇帝,让他接手了禁军的部分防务。他的粮草之类,从祝缨手里直接拨给,不受任何人的摆布。兵士都是北地来的,别人也没办法插手。
见此情状,好些大臣都诧异陛下何时精明至此
“是不是你对陛下说了些什么”
陈萌也很怀疑,他自认与祝缨是自己人,有怀疑就直接跑到祝缨家来问了。
他是知道的,皇帝常见祝缨,也常问祝缨一些问题,且看皇帝的样子,不大像是能安排出这样事情的人。
祝缨道“或许吧。”
“那就是了。”
“不可声张。”
陈萌笑道“这还用提醒吗要是先帝时有这番动作,人心该不稳了,该怀疑先帝有疾,又或者有疑心。当今陛下么大家反而安心,陛下终于做了一点像是人君会做的正事了。”
“他一直在做人君会做的正事。”
“想法很好,眼高手低。”陈萌说。
祝缨道“慎言呐”
“也就是同你讲讲,你口风紧。哎,怎么没见苏家丫头”
“与晴天出去逛街了。姑娘家家,拘在家里像什么话”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陈萌没听出不对来,却被勾起了瘾,说“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逛过街啦。怎么样微服私访一下怕不怕遇到无赖”
“有陈京兆在,京兆怕是没有无赖了吧晴天前阵子说,京城街面很干净了。”
陈萌小有得意道“怎么样走着万一遇到些不长眼的官员,正好办了他”他憋着一口长气,本来是要弄冼玉京等人的,他这里才准备到一半,皇帝出手了,把人贬了。正有气没处撒,谁撞到他的手上,是要吃大亏的。
这天是休沐日,是官员撒欢的时候。
祝缨道“行啊。”
不多时,两人都换上了便服一同出现在了街上。陈萌微有发福,须里也杂了两根银丝,祝缨面白无须,身形劲瘦,本就比陈萌年少一些,一眼看去就是两代人。
陈萌咳嗽了一声,微有嫉妒。
两人走在大街上,祝缨留意了一下,地痞无赖是少了很多,小偷扒手目今也没看到。不过也说不好,现在他们还没走出自己居住的这一坊,本坊里富贵之家多一些,咦
陈萌低声道“那个不是东宫”
还真是
太子正带着四、五个人往这边走,竟也是个“微服出行”的模样。
本朝太子,乃至于皇帝并不都是锁在宫里的,太子往外跑的时候还要略多一些,但是这回随从是有些少了。
祝缨皱眉,看向太子身侧的一个青衫少年。
陈萌问道“怎么”
“女的。”祝缨说。
太子还带了俩宦官、俩护卫,女扮男装,祝缨是个行家,一般人在她面前一眼显形。
两人迎了上去,先拱手,太子抢着也拱手“陈公、祝公。”
说着,还使眼色。
陈萌道“殿下如何私挟妇人出游若为人所知,又是一场麻烦”
严归闻言,往后缩了缩。
太子其实是来见一见祝缨的,皇帝调动了宫廷守卫,他已知皇帝信任谁了。兼之近来三弟也要开府,二弟又日渐长大,身为太子,他总要做些什么。
太子如果大肆勾结朝臣,做得太明显,只好将有限的力量放到合适的人身上。说起来,郑熹也是合适的,但是太子手上实在拿不出更多的筹码来打动郑熹了。且郑熹是个更狡猾的人,祝缨也有城府,但比郑熹似乎坑人会坑得轻一些。
祝缨又与许多人有勾连,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子道“昨天偶然听宫人说起,宫外百姓生活,想看看贫苦百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总在宫里,都要忘了在宫外的时光,忘了人间疾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