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道“这就对喽我这里还有封信,你带去给你祝家叔父。”
“好。”
儿子答应得痛快了,陈萌又担忧了起来,前阵子朝上这一通乱,他身在远处都能感觉到那种紧张。儿子能够应付得来吗
陈放道“儿入京之后不过是个六品,想出事也出不了大事的。”
陈萌道“六品与六品也不同啊在陛下身边,嘴要严,要恭敬。”
“阿翁也是这么说的。”
陈萌又殷殷叮嘱“什么沈家、冯家,走动走动也无妨,遇事不要听他们的,也不要为他们递什么话。”
“哎。”
陈放听了父祖两耳的教诲,又被母亲好一番关爱,将他的行李重新整理了一番,又添了几身秋冬的衣服才放儿子上路。
到京畿地界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陈放已经换上了夹衣。
这一日到了驿站,核了身份,驿丞才说“小官人这边请。”便见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几个男子起身,上前问道“可是陈相公家的郎君”
仆人要上前,陈放拦住仆人,自己说“我是陈放。”
当先一个带点稚气的少年上前一揖,道“在下姓祝,是鸿胪祝少卿的学生。奉老师之命前来迎接郎君。”
陈放看他个头不太高,看着有点紧张的样子行止却有礼,便和气地说“原来是叔父的高足,叔父进京路过舍下,你是不是也一同来过”
来的少年就是祝炼,他被祝缨安排到驿站里蹲陈放。他以前也领些任务,但是完全独立完成且跑这么远的大活,这还是头一次。
意识到自己紧张了,祝炼稳了稳神,道“正是。”
“里面说吧。”
陈放比祝炼大几岁,陈峦尽心教导的孩子,气度看起来比郑家家塾那些人还要略强些。以祝炼的眼光看,他的身上也带一股极自然的“贵气”。
两人进房坐下,陈放先问祝缨好,祝炼也代答了。祝炼道“老师在京中不得出来,所以让我来知会您一声。京城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请您留意。”
陈放道“叔父有心,不知是什么事”
祝炼道“您是要去宫里任职的,第一要务那当然是陛下。”
陈放这个六品不止高,位置也很好,是皇帝的近卫,由出身极高的贵胄子弟担任。它不看你的本领,也不看你的资历,就是看出身。从这里出身的人,哪怕放在纨绔堆里,也是顶尖的那一拨的纨绔。
这活儿郑熹干过,骆晟干过,冷侯小的时候也给先帝干过。但凡有可取之处,都直接摆在皇帝的眼前。
瞎了之后,皇帝愈发的念旧了起来,而他熟悉的旧人已凋零了大半了。想起一个,死了,再想起一个,又死了。想起陈峦,没死,就问陈峦的子孙。陈萌已经是刺史了,再问还有什么人。
王云鹤与施鲲当然不会说陈家没人了,回复说,陈峦的长孙已经长大了。皇帝想到陈峦做丞相的时候事事称意,钦点的把陈放叫到京城去做官。
也算是皇帝庇佑的人了。只要谨慎,陈放的将来坏不了。同样的,如果不谨慎,缺点错处也都摆在了皇帝面前。
陈放问道“陛下圣体安康么”
祝炼摇了摇头“眼睛一直没有好,一直高深莫测。”
陈放点头,心道那就是喜怒无常叫人摸不着头脑。
祝炼道“老师说,您进京之后哪里都别去,先进宫。一切事务都要排在陛下后面。”
这话就与陈峦的叮嘱合上了,陈放道“叔父说的是。”
祝炼又告诉他“之前朝会上殴斗的事,禁军也有几个人被黜了,又换了些新人。您府上的两位熟人也被调换了。老师说,请您与他们见面的时候留意。”
陈放忙说“这是自然。”他看了一眼祝炼,决定把一些话亲自对祝缨讲。他家没有支使哪个“同乡”、“故旧”站队,那些人打群架不是他家指使的,这个得讲明白了,绝不能误会。
接着,祝炼又告诉了他一些皇子之前的事情,包括东宫。皇帝现在面前最主要的是太子和鲁王。太子也还过着有点像先太子的日子,不过他主要是挨骂,皇帝骂完他一顿,就会给他多安排一点事情。久而久之,太子也习惯了。不过有歧阳王与骆姳在,倒是比较轻松。
然后祝炼又拿出四份清单给他“老师说,这一份是现在在京为官的同乡,这一份是宫中与您职司相关人员的名单,这一份是您入职的步骤,最后一份是京中现在流行的一些玩艺儿。”
陈放双手接了“多谢叔父。”
祝炼接着说“老师还说,十里不同俗,京城与老家的衣饰之类还有些差别。已经安排了裁缝到您府上准备着了,您回家之后量体,他们给做着,不耽误您穿用。”
陈放心道祝叔父果然名不虚传。
又感谢了。
祝炼又转达了祝缨的一些叮嘱,最后说“老师还有最后一句话,请您一定要记牢。”
陈放道“不知是什么训示”
“面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