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家学”加持之下,她家比“外人”更有优势一点。祝缨要安排人,那她肯定是比不过的。她有点担心自家后辈。
心思一闪而过,又觉得脖颈发烫我怎么有这样的小人心思了
等祝青君一来,看清小姑娘的装束,崔佳成越发连脸颊都热了起来。祝青君的装束一看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夷人,再想祝缨的履历,那得是梧州的“獠人”呐这人十有八、九,她得回南边去,跟自己人起不了什么冲突。
可真是小人之心了。
祝缨道“这是青君,青君,这两位就是我给你请的师傅。”
祝青君上前一拜,礼仪看着倒也不错。
祝缨道“她是奉家母之命来看我的,哪知一来就病了,不宜再奔波。这孩子闲着也是浪费了,正好她是个姑娘家,我就想到了你们。先学些东西,养好了身体再说。还请你们做她的老师,教导她律法、大理寺断案的一些门道。”
崔佳成打破了习惯,抢着说“小娘子一看就是聪慧之相,大人珠玉在前,教导不敢当,串讲一下条目也还使得。”
武相看了她一眼,崔佳成也没注意,武相也说“小娘子多学些东西总不是件坏事。只怕下官这些微末道行在大人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祝缨道“一直没放下就比很多人强了。以往我倒还亲自查案、断案,后来落到我手上的案子就少啦。”
当了刺史之后,她的更多精力必须放到民政上,倒是进山更多了。现在更是在鸿胪寺,忙的事与查案断案几乎没有联系了。
几人一阵唏嘘。祝缨道“你们要是答应了,咱们就将事情定下了”
二人飞快地答应了,虽然干的是狱丞的事,但也没断了研究律条。二人各有擅长,又因她们是轮流带班值宿,值完一轮夜班可以多休息一天,祝青君三天一次,到二人家里请教,其他时间就在祝府里完成老师给的功课。
讲定之后祝缨又让捧出给二人准备好的钱帛当做束脩,二人要推辞,祝缨道“这个不能不要。”
武相比崔佳成大方一些“如此,下官愧受了。”
崔佳成也默默地接了,既无冲突,便决定好好教导。
待武、崔二人离开之后,祝缨对祝青君说“遇到功课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我再给你安排另一个老师。”
祝青君道“您已经给我花了很多钱了。”
祝缨道“那还是花得起。”
“我一定好好学,那,还要学什么呢”
“她们两个都有官要做的,你岂不是太闲尼师见过了吧我再给你找个仵作。”老杨仵作没了,他儿子、徒弟可还都在。
祝青君眼睛发亮“我学”
“嗯。先把这些理顺,再找阿炼拿几本书来看。”
“是。”
很快祝炼也回来了,祝缨道“林风来了。你们学里也该放假了,这个新年你们俩就做个伴儿出去玩吧。”
祝炼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与府里那些人气味终究不太合。”
祝缨一笑。
林风换好了衣服,项乐把他带了过来。进来就拜“义父”
祝缨道“起来,我看看。”
他又长高了些,在南方人里算高的,但是到了北方就不显眼了。祝缨在女人里算高的,他现在跟祝缨差不离。
祝缨道“以后你们就都住在家里了,要好好相处,可以打架、可以拌嘴,但哪儿说哪儿了,别存隔夜仇。家里的事不许往外混说。”
三人都站好了答应。
又过一会儿,巫星也回来了。
祝缨道“开饭吧。”
继林风回来之后,祝缨一边让京兆的衙役们在京城里搜寻,一面暗中派人带着衣服将其他三路悄悄拦下。拦住了人之后,将外袍一换、斗篷一披、帽子一带,再往车里一塞,谁知道这是哪儿来的人
人换了衣服往家里一放,外人也分不清他们是不是祝府原有的仆人。过完年再动身南下,了无痕迹。祝缨回收了这三份奏本,打开检查了没有特别的内容,将这三份投到火盆里烧了,将林风的那一份奏本拿去给王云鹤交差。
王云鹤已将张运叫过去仔仔细细问了一回,问到的事情与他猜得也差不多。梧州刺史并非贪暴之人,却是十分的“不合适”了。
王云鹤也没放过张运,将他训斥了一番“你是别加驾,遇到刺史办事不合时宜,为何不阻拦”
张运惨兮兮地回答“下官驽钝,白长了一张嘴,辩不过他,他说的话都是引经据典。”
“何为经典经典落不到关爱百姓上,就是一串佶屈聱牙的破字那么喜欢讲经典,做什么官开个私塾哄傻子算了”
张运被数落得屁也不敢放一个,老实听训。
王云鹤又很仔细地问他梧州的府库还剩多少积蓄,比祝缨离开的时候是多还是少,等等。问得张运直冒汗“那是少了一些。”
“税呢征得是多了还是少了”
“那是多了一点。”
王云鹤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