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道“这些我都不要,小妹在义父这里住了好些年,有些认床。”
祝缨道“一些竹器,想要就拿走。”
郎锟铻不明就里,但是也以儿子的名义讨要了一些家具。山雀岳父没话找话,就手要了书房里的书架。路果、喜金也是人云亦云,各搬走了一套案几。
外五县交代完,又是内三县。三县的县令、县丞都是她安排的,祝缨也都让他们“与新刺史好好相处。”
她又特意与小江谈了一次。
小江已知她要走,到了空荡荡的书房一看,花姐也在。
祝缨让二人坐下,说“在梧州,咱们算北边过来的同乡了。你们都有官职在身,不得擅离。我这次自己先回去,你们如果遇到了事,可以互相商量。”
小江突然问道“那博士住哪儿”
祝缨一走,刺史府就有新主人了。花姐再住在这里就不合适,张仙姑和祝大也不必说。
祝缨道“我走了,就是本地官员,自可在本地置产。过两天,置一处清净的院子。”
小江点了点头。
祝缨道“你们是女子,如果新刺史疏远你们,也不算出格。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如果排挤你们,也不用惯着他。梧州有事,寄信给我,会馆的路会通着的。”
小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祝缨又对花姐道“我再往学校各处转一转,就进山与爹娘告别。”
小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二老不回京吗他们有年纪了,梧州毕竟不如京城。”
祝缨道“不了。”
小江道“回京之后大人也能置业的”她不敢认为祝缨是为了自己才在梧州置别业,也同样不认为祝缨是为了花姐将父母留下来的。
官员在任上置产敛财是很常见的,祝缨这样的政绩,梧州上下就算知道了有别业,也没人叭叭这件事。百姓是不知道官员不能在本地置产,官员们一则受祝缨带来的实惠太多,二则也觉得祝缨干这事儿不值得拿出来说嘴。在羁縻县的山里弄个别业,甚至没有在内三县买一亩地。
小江也只以为是普通的置业行为,那为区区一个别业就把爹娘和义姐留在烟瘴之地,道理是不通的。
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将年迈的父母留在离京三千里外的南方,小江本能地担心了起来。
离别在即,她顾不得许多,很快添了一句“一家子骨肉互相照才好。”
祝缨道“京中情势不明,他们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我将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免得他们的涉险。你得闲时,也帮我照看一下可好”
小江严肃地说“好”
安排完公事,祝缨又要安排自家事。先是府里的随从,丁贵等人她要带回京城,别业随从里也挑选出二十人随行。巧儿等人都是本人地,家在这里的,正好可以给花姐继续帮工。如此一来,花姐的新宅也有人手了。
此外又有一个胡师姐,她是南方人,又是个姑娘家。祝缨自己知道没有什么事儿,又怕胡师姐另有安排。于是亲自问胡师姐的打算。
胡师姐却反问祝缨“大人要怎么安排三娘呢”
祝缨道“她与二郎都是我的帮手。我知道,有些人会有些不好的猜想。不过,他们父亲过世,我说过要照拂项家,就将他们兄妹做子侄看待。三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她那些念头,要嫁做人妇就不能自由。”
胡师姐放了点心,道“只要大人不嫌弃,我就与三娘同在大人身边。”
然后是去别业,不料不知道是谁传错了话,城中人以为她现在就要走,一个个哭着拦在马前。
祝缨坐在马上看得发懵“这是做什么我去山里巡视。”
拦在最前面的是荆翁,此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猛地一听说祝缨是去山里,把眼泪一抹“原来大人不是要离开咱们这儿。”
祝缨下马,说“不是现在,过两天。”
荆翁腿一软,眼泪鼻涕突然又出现了“大人怎么还要走啊”
祝缨好言安抚一番,荆翁还是哭成了个泪人儿。一群人呜呜咽咽,祝缨道“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再离开的。不会悄悄的走,过两天山里回来,我请大伙儿吃个饭。”
荆翁哭得更凶了。
比荆翁哭得更凶的是张仙姑。
她告诉自己,不能当着女儿的面哭,不然会让女儿担心。然而,当祝缨到了别府,开始安排别业事务的时候,她还是哭出了声。
祝大抱着头,挨着根柱子蹲着,闷声不吭。
祝缨道“怎么都这样了这不比咱们当年第一回上京时强多了你们在这里平平安安的,我呢,带着几十号人护卫。”
张仙姑一边给祝缨收拾衣服,一边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你身边一个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有”
“谁说的他们的根底我都知道。”
“我说的是没人知道你的根底”张仙姑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眼泪鼻涕沾了祝缨一肩膀,“我跟花儿姐不在你身边,你身上那事儿,谁给你遮掩你道我是非得粘着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