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蓝兴与蓝德换了身衣服,除了颏下无须,俨然是两个士人。他们不骑马,乘一辆小车从后门出,由两个心腹家丁驾车,一路到了刘府。
刘松年近来闭门谢客,却被他一张名帖敲开了门。
蓝德心中奇怪,向来不见刘松年往蓝府送礼,怎么看起来两人像是熟人
蓝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啊哦”
蓝兴慢慢地走到了一间门小厅,只见刘松年正在煮茶。刘松年抬起眼睛“有事”
蓝兴不等招呼,径自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了,刘松年没骂走他,而是给他也斟了一盏茶。蓝兴尝了一口,道“王相公今天在家”
“怎么你想找他”
“有点事。”
“嗯”
蓝兴苦笑一声“你们要再催陛下立储,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刘松年道“他才不会听你这一句,听了,就不是他了你也别想管得了朝臣请立东宫。”
蓝兴道“咱们都是陛下还在东宫时就在的人,你、我、龚劼哦,还有陈峦,死了的钟宜”蓝德一口气报出了许多的名字,“咱们别说虚的了。都是为了那个位子,咱们也都见过了。现在是陛下不想。”
“你还没想好怎么押宝”
蓝兴忙说“那可轮不到我眼下就这几位殿下了,你们就算请立东宫,还能是谁不过也是旧着那个路数来请立。既然这样,到最后位子也还是落到那个人的头上,又何必急在一时倒叫陛下现在为难”
刘松年眯起了眼,蓝兴冷笑道“立了太子,你们想怎么着是不是就能抛开陛下伺候新主子了你们士人胸怀天下,我是阉人,眼界就这么大,你与陛下也是相知几十年,心疼心疼他吧”
刘松年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蓝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吸吸鼻子,说“朝上的事还不够相公们忙的么是北地的灾情不紧,还是十月的刺史不多你们把营盘扎牢了,谁来不都是一样么我只要陛下安心。”
刘松年点了点头“看好宫里,不可让宵小有可趁之机。”
蓝兴道“这是自然”他将杯子放回原处,对刘松年一礼,慢慢地又走了出去,留下刘松年在屋里发怔。
半晌,刘松年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这破京城讨厌狗屁皇宫里麻烦多”
早知道就不该回来依旧逍遥山水,何等自在现在
“备车,去王家。”
政事堂好像真的消停了,王云鹤和施鲲有一阵子没提立储的事了。
皇帝却不消停了,说得好好的,要让礼部、吏部将选新官的事承担起来,却忽然改了主意。
先是,调郑熹为京兆尹,接着,将裴清调出京去做了刺史。然后又将钟宜的弟弟调做了礼部尚书,最后,把周游重新调入了禁军。一番调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到了十月,各地刺史开始进京,今年来的不是旧年人。吏部的新尚书姚臻忙得脚打后脑勺,王、施二人也不得清闲,皇帝召见刺史、别驾不提,他们二人也着意考核一些官员。
往年他们也见各地刺史、别驾等,大部分是比较泛泛的,如今却拿出查私房钱一般的架式来。今年进京的刺史,有福了。
章别驾额头冒汗,他此行携带了祝缨让他带来的一些文书,又有给王云鹤等人的信件。同时,今年梧州还有八个贡士。八人都是从各县里选拔出来的年轻人,通过考试考出来的,福禄县、南平县各三人,思城县两人。但是据章别驾一路观察,竟是福禄县的三人水平更高一些。
此外,祝缨事先与他通了气,赵振等四人祝缨另外具本举荐。章别驾知道,这四个人这一次恐怕是稳了。梧州出粮了
而梧州上下的官员,哪怕不升官,也能记个不错的考评,为下一次升官做准备。
章别驾本以为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哪知王云鹤像审贼一样的审他,先问田亩数,再问亩产量,然后问税率、库存。他都答了。
王云鹤又问“府库能支几年”
“五年”章别驾自信地说。
冷不丁的,王云鹤又问起了百姓生活,突然说“不对,中间门有人中饱私囊如何一亩田多收了十斤”
章别驾吓了一大跳,跟王云鹤对了一回账,松了口气,道“哦,那个不是衙里收的,是他们村里自发的,为的是备灾。官府有时候来不及,有时候一些小事他们也不上官府,就自己族内调剂了。”
王云鹤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要仔细不要被人贪污了。”
“是是是。”
王云鹤放了他之后,章别驾还以为祝缨哪里得罪王云鹤了,心道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后来与同僚相聚才发现,大家的遭遇都差不多。又想北地有人倒霉,有些地方换了刺史,有些地方干脆一口气把主副官都换了。是有些不同寻常。
章别驾思忖再三,带着礼单,来到了一座宅邸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